阮詮立在李二的身邊,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尤其是因為先前他的那一手,倒弄得秦澤渾身不自在。心裡想著自己以後還是要離他遠點。
雖然看不到其他的護衛,但秦澤卻知道此時的凌月樓四周,定然已經是被圍了個水洩不通。畢竟李二的皇位就來自於兵變,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轍。
“在座諸位無不都是我大唐翹楚,皆是飽讀詩書之人,亦是心懷大唐社稷之人。朕嘗聞士大夫熬燈苦讀,朗朗儒道至言,盛世之音亦是從此而出。
朕日夜苦思何以富甲以民,又何以砥礪社稷,如今見我大唐有如此仁德純厚之士大夫,也是不覺心中一快。於此,皆是舉杯共飲。”
李二一番話說完,就是舉起酒杯。
而再看宋之問這些人,此時也都是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端起酒杯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
“陛下,一直都記得我們。”
這些文人心裡齊齊痛嚎,一個個就如同無家可歸的孩童,突然找到了歸宿。
程懷亮也是端起酒杯,臉色也是漲的通紅。君王聖澤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點,至於秦澤這樣的,這種雞湯自然是於他無用。但還是裝出一副受寵若驚地樣子,舉起了酒杯。
“起宴~”
阮詮那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隨後一個個侍女,就端來了一盤盤的佳餚。
但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宴會上,雖然沒有一個人提起,但是大家都明白,這一次宴會真正的重頭戲,其實是在那面冰魄銅鏡之上。
酒過三巡,肉過五臟。
李義府也是一理衣衫,隨後就附身來到李二面前,直接五體拂地朗聲道:“臣李義府為陛下賀,為大唐賀。”
“賀從何來?”李二面色不變,揮手一抬,就讓李義府起身。
為了這一次的進獻,李義府足足準備了一年。不同於宋之問那些文人,他對大唐的形勢有些深刻的理解。他知道像他這樣出身的人,若是妄圖躋身朝堂,那將無異於天方夜譚。
所以他從蜀中來到了長安,併成功攀上了崔家這門高枝。兩年前出聲詰難秦澤,他做了萬全的準備,可秦澤一首《將進酒》瞬間讓他的努力付之東流。
原本李義府就以為自己終將再無機會,所幸秦澤離開了長安,然後就傳來了崔家崔士被廢的訊息,一時之間就讓他又看了契機。
對於他來說,只要崔家和秦澤的隔閡越大,他的機會就越大,而這一次就是機會。
俯首立在下側,李義府朗聲說道:“陛下殫精竭慮以使政化,良足可觀,功德兼隆,由漢以來,未之有也。陛下正心修身,屈己而納諫,任賢而使能,恭儉而節用,寬厚而愛民,亦秦皇漢武,絕無而僅有者也。
乃至盛世之音靡音不絕,而今大唐雄獅兵踏突厥,以振百民之興盛。自言盛世出祥瑞,臣有幸登高而呼大唐盛世,忽見天空有大星隕落,待近而見之。方見一似牛非牛,似羊非羊之物,口銜一物。
待臣定睛看去,只覺得那物形似一銅鏡,一眼望去,只感通體溫和,如沐春風。心神之中,無不通暢。正在臣沉浸與此之時,卻是突見那一似牛非牛,似羊非羊之物竟然口吐人言。
自言乃是極北遍尋天地至親之地,見大唐盛音不絕,隨降落於此。並將口中所銜之物吐出,踏風而去,只留一句:“聖君已生,天下歸心。””
李義府這番話說的不急不慢,可語氣之中卻是愈發激昂,到了最後甚至已經如同是在吶喊一般。
眾人皆是聽得入迷,見他說的如此詳細,皆是已經信了大慨。只有秦澤一人冷眼旁觀,不自覺就露出一絲譏笑。
李義府說完,就又爬在地上,一副恭敬之至的樣子。
他很聰明,見李二來了,就將獻寶的目標換成了李二。而偏偏這人又極通人心,所以這樣一番話說下來,李二也是身心具愉。
當下也是一揮手,對著李義府道:“且呈上來。”
“諾。”
李義府應了一聲,卻是小心翼翼地搬著盒子,將它遞給了阮詮。
作為貼身總管,阮詮自然是先開啟了盒子。就是這一瞥,竟然讓向來穩重的阮詮,也是露出了一絲驚愕。
而見到他這個目光,程懷亮等人,也都是不禁伸頭望去。哪怕是一邊的房玄齡等人,此時也是一臉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