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損失了兩名將領,突厥大軍的統領權已經交給了青孥。他只是一個孩子,在軍中也沒有任何職務。
而之所以突厥大軍會聽從他的,一來是不得已而為之,二來也是因為他們對秦澤的恨,早就讓他們變得瘋狂起來。
他們不在乎誰指揮自己,只要有軍令他們就會服從,哪怕這個軍令是從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嘴裡說出。
戰馬終究是已經快要到油盡燈枯的地步,其中最虛弱的就是秦澤的戰馬,因為它受得傷重。尤其是脖頸之上,鮮血已經將它的身子染紅,每走一步都是喘著粗氣。
沙場之上戰死的除了那些將士,又何嘗沒有這些戰馬。……
如今還跟在秦澤身邊的,除了無常他們,也就只剩下大約二十來人。而這其中還有數人受傷,胯下的戰馬也大都虛弱不堪。
身後突厥越追越近,如果再這麼下去,誰也逃不掉。周城向後看了一眼,隊伍之中立馬就分出了十人來。
然後在秦澤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勒住了自己的戰馬。而後秦澤就感到領口一緊,自己已經被提上了另一匹戰馬。而原本騎在那匹戰馬之上的將士,卻是已經跳了下去。
“不要!”
秦澤哪裡看不出這麼這是要做什麼,留下來的這些人大多戰馬都已經受傷。若是繼續跟著隊伍,肯定會拖累速度,所以他們選擇了留下。
“小的之前就是一名強盜,過得渾渾噩噩的,只求能夠混一頓飽飯。大人說當強盜沒有尊嚴,讓我們做了將士。給了我們尊嚴,我們自然要對得起這份尊嚴。大人說將士馬革裹屍,弟兄們不懂,但弟兄們知道是大人讓我們活得像人,可是弟兄們不知足呀,弟兄們要活得像個英雄。日後有人立碑,也有功德能夠稱頌。”
“哈哈,小的叫趙狀,秦大人日後上墳莫要錯了姓名。”
“小的鄭義,奚山一戰斬敵八人,就勞煩秦大人在小的墳前多寫幾個字。”
“鄭義你小子又不識字,寫了有什麼用。秦大人小的周文,大人不用寫字多放兩隻雞就行了。”
“……”
餘下的話秦澤已經聽不到了,只能是咬著牙儘量不回頭……
“哈哈,痛快痛快!做了大半輩子的強盜,沒想到有一天竟會如此痛快!”
趙狀大笑著,舉起手裡的陌刀,向著正面奔來的一名突厥騎兵衝去。
他胯下的戰馬已經站立不穩,但卻好像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悲壯。竟然也是嘶吼一聲,迸發了最後的一絲力氣……
鮮血流了出來,趙狀笑得更開心了。面前這人被他一刀斬斷了馬腿,正驚慌失措地從馬背上跌落。
趙狀嘿嘿一笑,回身又是一刀,又將一名突厥將士掀翻在地。一連斬殺兩人,趙狀也是笑得更開心。
可是他卻感到胸口一涼,低頭一看卻是一把馬刀,已經從自己背後穿出……
真疼呀,真涼……
可惜,再也吃不到秦大人做的臊子面,那滋味真好。可惜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故鄉,泉下的雙親終究沒能實現他們傳宗接代的心願……
“哈哈~”
趙狀直接回身,背上的馬刀竟然硬生生被他折斷。而後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將手裡的陌刀送出。
“噗呲~”
這是他能感受到了最後的溫暖,這是敵人的鮮血……
他的眼前逐漸模糊,胯下的戰馬也是隨之倒下。眼前最後的一片天空被圍上來的突厥士兵遮蔽,而後是一片片閃著亮光的雲彩……
倒下的還有周文,鮮血從他的嘴裡噴出。他舔了舔最後又吐了出去。
“還是沒有秦大人做的叫花雞好吃……”
十名將士幾乎在一瞬間就被突厥大軍給吞沒,他們終於像個英雄一樣的深深烙印在了這遼闊的天地之中……
秦澤嘴唇已經被咬出血,充滿鐵鏽的味道讓他變得冷靜。趙狀他們十名將士的犧牲沒有白費,秦澤他們終於鑽入了密林之中。
陽光在一瞬間煙消雲散,黑暗徹底將這裡掌管。
所有人第一時間跳下戰馬,隨後開始在密林之中穿梭。這裡位於奚圖部落的西面,這片密林被稱作是庫律爾,這在突厥語中是黑暗的意思。
沒有人能夠橫穿這片密林,就像它名字那樣,是黑暗與死亡的意思……
靈州城一戰,大唐以一萬兵力殺敵四萬之眾,誅殺突厥將領乞勃兒。雖然靈州城最後失守,但此戰之後頡利再也沒有能力派兵駐守靈州城。
精銳部隊被秦澤所滅,頡利想要快速鎮壓薛延陀的計劃,也是全盤落空。
在李勣的大軍到達靈州城之後,也護魯的大軍已經退回了丘舒爾山。靈州城的百姓又回到了自己的故土,可是一切都已經是破敗不堪。
破敗的城牆之上,那被大火燃燒過的痕跡,依舊是歷歷在目。只可惜那位蓋世少將,卻是已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