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弟子,也是他最為心疼的一個弟子。
清淺曾經很傾慕一名師兄,但是那名師兄被錦瑟夫人的父親擊殺。
而這,和抱元子多多少少有一些關係。
如果當年抱元子早下決斷,和後來叛門那一脈早做了斷,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抱元子對錦瑟夫人的情感,也讓清淺心生不滿。
此事之後千年時間,清淺對抱元子仍是保持著恭敬,然而也唯有恭敬了。
師徒之間,關係冷淡到了極點。
抱元子一直覺得虧欠這名最得意的弟子太多。
所以他在天一門修士自爆的時候,沒有用弒仙刃護住自己,而是護住了清淺。
那一剎那間,沒有利弊的權衡,純粹是一種本能的驅動。
現在清淺這一聲“師父”,看來是已經原諒他了。
這讓他頗覺欣慰。
當年葬星嶺那一場浩劫,只有清淺活了下來,那一段時間她都活在悔恨之中。
她知道那一千年來師父都想緩和和她的關係,可她就是當做不知道,倔強的堅持著。
就像和父母賭氣的孩子一樣。
可是在抱元子將生存的機會讓給她之後,她才知道,那一千年的賭氣,師徒之間的冷戰,是何等的不值得。
傷害到的,只是最親近的人。
她明明看破了心魔大劫的虛假,卻又投身進去,就是想彌補這樣的缺憾。
她無法接受那個冷冰冰的讓她悔恨的現實。
抱元子覺得虧欠她甚多,她又何嘗不覺得虧欠抱元子甚多?
只有感應到抱元子的氣機,她才能夠從心魔幻境中解脫出來,證就天仙之位。
天仙不天仙,對她來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師父回來了。
那一聲“師父”,那一場痛哭,就是她的愧疚之情。
看到清淺恢復了神智,商白向她施了一禮,道:“清淺師姐,我有一事相求。”
清淺依稀還記得商白少年時的模樣,也知道抱元子將掌門弟子之位傳給了他,見他站於祭壇之上,而抱元子又重現人間,知道都是這位小師弟的功勞。
她欠身還禮,道:“師弟,你說。”
商白斟酌著辭句,道:“我這次重建混元,有一人出力甚多,犧牲甚大,只是她以前與師姐有些不痛快,希望師姐念在她為混元劍道復興所立下的功勞份上,能夠放下昔年舊怨。”
“誰?”
清淺一臉疑惑。
她不知道除了錦瑟夫人,還有誰值得她來仇恨。可是錦瑟夫人,明明就死了的。
“錦瑟夫人。”
商白吐出的四個字,偏偏就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個名字。
清淺望了臉色突然有些尷尬的抱元子一眼,道:“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當年是死在天一門夏聖女的碎星弓下,不過機緣巧合,又復活了過來。若沒有她的幫助,混元劍道大概就沒有重建的一天。”
頓了一頓,商白道:“不知清淺師姐能不能放下那些昔年舊恨,與她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那是不可能的。”清淺淡淡道,“既然她有功於混元劍道,以後我見到她,不殺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