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奕前日將自己與海東青關在鷹房裡,被弄了一身傷後,確實病了。
但不是發熱。
此時偌大的北玄宮後寢殿,只有他一人雙目失神的,躺在富麗柔軟的被窩裡。
先前他還一個人似夢囈一般自語,這會他也不再說話了。
就睜眼呆呆看著頂上龍鳳呈祥的天花,目中無物,大腦亦逐漸空白。
顧露晞的面容,在他腦海裡變的模糊,他記不起她笑的樣子,傷心的樣子。
越是想記得,便越是記不起來。
腦子裡出現的都是顧露晚的臉,平淡的,倔強的,來回在他腦海裡切換,怎麼趕,都趕不走。
一門外,太醫已經離去,就杜武守在門口。
想著蕭風奕的話,他神色也是木木。
蕭風奕叫他不要再找了,說她死了,一年多前就死了。
說,她殺了她。
不需要再多的資訊,他讀懂了蕭風奕無盡的糾結。
曾經的顧四姑娘顧露景,也就是今時的皇后顧露晚,殺害了太子妃。
她殺了她。
杜武平日看著冷峻,但其實不過是讓人覺得疏離,不好親近。
此刻的他卻好像是個冰窖,目光觸到便能冰的人打寒顫。
進來稟報的太監沒有辦法,畏畏縮縮的,還是要硬著頭皮跟他稟報宮裡宮外的情況。
太監埋著頭說,“皇后娘娘見完竇老將軍,往這邊來了。”
她還敢來啊!
杜武攥緊的拳頭作響,太監聽到以為聽錯了,目光一看過去,心跳都漏了半拍。
唯恐那青筋暴起的拳頭打在他身上,麻溜的疾步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一襲天青色宮裝的顧露晚,與穿著石榴裙的承平長公主,有說有笑的走進了杜武的視野。
臨近杜武的時候,顧露晚就未再說笑,等站定時就徹底斂去了臉上笑意。
她略顯憂心道,“陛下好些了嗎?”
杜武抱拳施了一禮,守著門,沒有說話。
承平看了覺得惱火,站上前高聲指責杜武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顧露晚忙將承平拉回來,勸道,“你二哥病了,杜侍衛也擔心,你別往心裡去。”
杜武斜睨了顧露晚一眼,落在承平眼裡,又惹得承平不滿道,“不,你看看他。”
尤其看到他施禮後放下的手緊攥成拳的樣子,更激動了。
“他這還想打人呢。”
雖然他不是想打人,而是想殺人,但杜武隨即還是鬆開了拳頭。
顧露晚掃到,垂眸搖了搖頭,讓承平別往心裡去。
安撫好承平,她又轉對杜武道,“辛苦你照看陛下了,我們就不打擾了。”
“讓皇后進來。”蕭風奕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聲音倒不虛浮無力,但聽著空洞,感覺沒有生氣。
承平聽了,臉上總算沒了怒氣,擔心道,“二哥好像真的病得厲害,可他怎麼不願意見我。”
顧露晚笑笑,拉起承平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估計是怕你看了心疼,我進去看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