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甲,代表了家。
金戈鐵馬,披荊帶甲。欄杆拍遍,又有何人能體會這登臨時的思家之意。
馬放南山,解甲歸田。渡舟歸來,又有何人能懂得這回家時的喜悅之情。
穿甲,是為了護家;卸甲,是為了回家。
可如今,自己卻只能夢歸故國,雙淚垂下。
遊子少小離家,迷失了家的方向。老大終歸,卻是早已物是人非。
見巽逸又要拿起葫蘆,一旁早已沉默的姚玉蝶一把將那葫蘆搶過,竟不顧其上的黴斑,放在嘴邊喝了一口。
“很髒的...”
從思緒中甦醒,巽逸望向眼前這因喝的太急而開始咳嗽的女子,緩緩開口。
“你要喝,我便陪你喝。”
興許是這酒太烈,使得姚玉蝶的臉有些發紅,她雖不知巽逸是為何而愁,但也不想讓巽逸就這麼繼續下去。
“我剛剛可是說你做的菜很難吃...”
“沒事,我不在意,我從來沒有怪罪過你。只要你遵守約定,我都不會怪罪你的。”
聽到這話,巽逸原本那暗淡的眼神忽然一亮。
“你沒有怪罪過我?...對,你沒有怪罪過我...既然你們從未怪罪我了,那我為何又不能原諒自己呢?既然你們讓我活下去,那我為何要違揹你們的想法,獨自尋死呢?是不是我遵守了與你們之間的約定,我就不會再責怪自己了呢?”
望著眼前的黃衣女子,巽逸笑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響徹了整個村莊。
這笑聲與之前的不同,沒有憤怒,沒有瘋狂。
有的只有一絲釋然,一絲化作夢醒,能再次欺騙自己的釋然,一絲雖無法讓傷口完全消散,但卻能讓傷口慢慢癒合的釋然。
只是,這癒合,依舊會留下一道疤痕。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
“玉蝶,扶我起來,我要出門。”
聽到巽逸的話,姚玉蝶急忙擦了擦嘴,心有餘悸的將那葫蘆放下。她剛才一時衝動,才喝下了這酒。可這酒之烈,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迅速站起,姚玉蝶伸出玉手,將巽逸從屋內的黑暗中,拉到了那門框附近的光亮處。
“這門,也該碎了。”
望著地上那因強行拆除而碎成木屑的門,巽逸忽然開口。
“什麼?...夢...該碎?”
沒有聽清巽逸的話語,姚玉蝶用她那水靈的眼睛望向巽逸。
“沒什麼。玉蝶,幫我準備洗澡水,為師已經好久沒洗澡了...”
巽逸大笑一聲,邁步從那黑暗的屋中,踏入門外的光明。
夢碎,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