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蓄力片刻後的追命,無聲無息投出了長矛。
【這就射了?隔著大幾百米呢?】
正在他心中不以為然的時候,長矛撕扯氣流產生的第一波湍流和激波擴散開來,如大風吹帆,將所有人的衣衫霎時張緊。
然後,懸崖前方被打爆的負壓區域中,大氣轟然回捲,其引發的強烈對流,差點將站在崖邊的黃懷玉吸下山去。
【什麼鬼?這可不是我理解裡的‘投射冷兵器’……】
黃懷玉窮極自己左目的動態分辨能力,努力轉動視線朝下方追去,卻捕捉不到任何一點飛矛的具體影像。
時間在這裡,好似慢了下來。
他視野之中,一道熾熱紅痕二分天地,拉著殘影筆直而下,其後的長空則綴滿了環形爆開的透明衝擊波,好似串列作錐形的朵朵花苞,正依次層層綻放。
一瞬千年後,白虹貫入山腳,風暴雷亟的巨大轟鳴在天野間爆散開來;黃懷玉此時才注意到自己的小半個身子已經探出懸崖,耳邊惶惶然的全是氣暴。
威勢煊赫,竟至於斯!
【這是投矛?】
黃懷玉條件反射地縮回身子,訥訥自問。
直到此時,他才終於理解“毀滅級使徒可以打出與現代化武裝力量相媲美的進攻”是什麼意思——光從聲勢來說,追命這一擊確實不下於炮擊。
但旁觀者隔了一層的理解,如何能比得上這一擊的目標。
下方新生的山谷t字形空地中,本來還志得意滿的朱厭,突然感覺到全身所有的細胞意志都在狂呼示警。
雖然是背身而對,但他卻能第一時間覺知到,獨屬於超凡種才能感應的神通威壓在背後爆炸般膨脹——就如同身後的大氣和山壁都生出神智,像巨人般起身拔出手腳,朝著螻蟻般的自己揮掌壓來。
身為朱厭的使徒,他清楚“看”到了一道金屬投矛朝自己背心扎來,速度快得把聲音都拋在其後。
但就是這一道飛矛,明明是金屬掌控者的他,卻完全無力隔空拒止。
【絕對躲不過;如果中了,會死!】
做下判斷的那一剎那,凶神朱厭便直接進入一階超負荷狀態。
他的雙足膨脹,撐爆靴子,露出了表面變作血色的五趾;其頭髮暴長至數十公分長,倒豎著好似灰色的蘆葦叢。
最後,上顎處的犬齒化作獠牙,暴凸而出,刺出上唇。
在暴漲的神力驅動下,朱厭渾身上下包括腰帶在內、所有的金屬都移動起來,在背心處化作一塊約莫是四面體形狀的厚重實心傾斜裝甲。
流光飛下,天地碰撞。
朱厭耳邊,持續性的尖銳摩擦聲響起,如同鐵爪在鋼板上撕磨;厚度達到半米多的合金甲盾被強行貫穿大半,以至於被命中處因過熱熔融為金紅色的鋼水,滴落在地嗤嗤作響。
“哈……”
於千鈞一髮間將將保命的使徒粗重呼吸著;其身後傳來的高熱輻射將後頸處的冷汗蒸騰為蒸汽,將灰白色毛髮都燒烤蜷曲。
直到此時,當被灌注在長矛中的舉父神通力量被耗盡,朱厭才感覺這些金屬重歸凡俗,可以被他控制。
然後,蝸行牛步以至於被落在後方老遠的雄渾風嘯終於自涯頂抵達下方,如巨龍長吟,浩浩然席捲山林、貫穿天野。
天上谷下、依山層林,所有見證了那天外一擲的魑魅魍魎們都張目結舌、神為之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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