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受此一激,黃懷玉感覺靈臺上好似被褪去了一層蒙布,不僅煩躁和焦慮冰消雪融,連整個人都清明起來。
“我,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怎麼了……”
此時此刻,黃懷玉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感湧上心頭,以至於不敢與同伴目光接觸。
回想起來,他在噬命神竭之後心靈狀態就有了偏轉,而對山君的勝利再將之加劇,及至毒婦強襲後臨陣突破,整個人的思維已經迷失。
就如同在迷霧中趕路的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懸崖邊緣。
“這是源質精神汙染的一部分,除去毒婦那樣的生理變化,神話生物的影響還會作用於性格和感受。”
卜依依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和聲安慰道。
“懷玉哥,你的源質源頭恐怕是位格崇高、長生久視,對於其他生命極為輕蔑的那種。”
她猜測道。
這才是使徒面臨的汙染嗎?
黃懷玉心中凜然,他原本以為“精神汙染”會以更加折磨、更加“聲勢浩大”的方式進行——如同之前毒婦所謂的阿拉克涅的惡毒耳語——沒想到卻是如此無聲無息。
現在回想起之前自己對大黑犧牲的無動於衷,他心裡甚至充滿荒謬。
我如何能讓自己的救命恩人曝屍荒野,遭受野獸蟊蟲的吞食啃咬?
“不過,雖然毒婦現在與我們的距離很遠,但她發現被騙後很可能會立刻折返,如果我們持續呆在這兒,有可能與她再次遭遇。”
黃懷玉細細思量,心中依然有顧慮。
“我們無法確定她的位置,這很危險。”
“不,懷玉哥,我們可以確定她的位置。”
卜依依立刻回道。
“我們有望風錐。”
“但那需要與毒婦相關的東西。”
黃懷玉質疑道。
“我們有的,別忘了大黑的傷口上還留有阿拉克涅的蛛毒!”
卜依依說道。
半個小時後,兩人回到了當初大黑的倒斃之處——總共不到兩個小時,野豬的屍體邊上已經多了許多被毒死的蚊蟲。
“大黑……”
望著半日前還活力四射的夥伴,黃懷玉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默立片刻。
他掏出望風錐,將遺物的爪尖刺入屍體紫黑色的傷口,看著血液與蛛毒被緩緩抽上繃帶。
片刻後,熟悉的幻象出現;長頸短尾、四足龍首的嘲風將他一路引上青冥。
借用神話生物的威能,他看到了東南面四十幾公里外的毒婦——她正一言不發的站在深目鎮外,堵著系崑山正對小鎮的通路。
被逼無奈下,她只得守株待兔這個笨招式。
“毒婦正在深目鎮路口,我們很安全。”
在卜依依的盡力攙扶下,黃懷玉一邊抵抗紛至沓來的暈眩感,一邊通報情況。
等到副作用過去,他從邊上大樹上折下幾根粗枝,再捋去了所有細枝綠葉後遞給了同伴一根。
就著清冷月光,兩位使徒便尋了塊平整空地,用粗枝做鏟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