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變成你鄰居了?”
“燕陽村飛狨族的人,世世代代守護在落日峽谷,洹山劍宮難道跟你們不是鄰居?”
顧卿一呆,失聲驚呼道:“你,你是靈仙子大師?”
黑影淡淡一笑,道:“你也太瞧得起我老人家了,我若是有師尊一半的本事,無妄城的人還敢在燕陽村安營紮寨?”
魚鱗劍鞘上悽唳的風鈴聲迴盪荒野,神秘人在月光的輝映中飄然而下,青衫竹笠,孤影斜長。
顧卿見此人長劍負手,氣度非凡,舉手投足間,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宗名士,定是劍派弟子無疑,心裡是又驚又喜,恭聲道:“若是我沒有猜錯,前輩定是洹山劍宮北淮子大師。在下正是飛狨族顧卿,為尋父親藺大師的下落,決心往聖地拜見靈仙子,懇請大師解去仙魂封印,感激不盡!”
“二十年前洹山劍宮遭遇大劫,其中緣由我並不知情。同門之中唯有我一人留在聖地,而程師妹去了嵐熙院,她已不再是洹山劍宮的人。星莽大陸向來就有傳聞,說聖物定風珠是被叛徒帶進了無妄城,小朋友,你覺得如果定風珠在元冥大帝手裡的話,元冥宗的人為何要圍困燕陽村?”
青衫人顯然已承認他就是北淮子,但他卻刻意迴避顧卿的話意,反而說起了定風珠的事情。
“只有一種可能,當年那三個叛徒並沒有帶走聖物。”
“你漏掉一個。”
“你是說有四個叛徒?”顧卿記得剛才那鬼魅般的聲音,心有所動。
“呵呵,洹山劍宮七大弟子,一個嫁人,三個叛逃,藺師弟偏又不辭而別,還有一個去哪了?”
顧卿一怔,仔細回想古戩風和程蒼瀾曾經說過有關於落日荒原的傳聞,二十年前洹山劍宮的七名弟子,另外一人就是刑天方。
顧卿越想越不對勁,心裡咯噔一下,皺眉道:“大師的意思……莫非定風珠是被刑天方刑大師偷走的?”
北淮子突然哈哈大笑,道:“顧藺的兒子果然不笨!”
“既然聖物根本不在這裡,那元冥宗的人為何要圍困峽谷?”
靈波子終於忍不住好奇心,脫口將北淮子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北淮子帶著竹笠,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見他淡淡的笑聲,說話的語氣不緊不慢:“小魚兒,我只說一件事情,你就能猜到答案。元冥大帝既然差遣碧靈四聖來協助無妄城,卻偏偏遺漏了一飛沖天邪鷹羽,因為狐鯉雀鷹無論是少了哪一個,就算能闖過九星迷宮,也絕對過不了我這關。”
靈波子臉色大變,失聲道:“前輩的意思是說圍困燕陽村,是,是元冥大帝故意而為之?”
北淮子點了點頭,並不言語。
顧卿懸在半空早已渾身發麻,此時見洹山劍宮的救星出現,心裡實在歡喜的很,道:“前輩能不能先解了封印?嘿嘿,晚輩給你磕頭。”
“封印我可解不了。”
“什麼?前輩是不是存心跟我開玩笑?”
顧卿心裡涼了半截,不免搖頭苦笑。
衛風語突然朝靈波兒使了個眼色,噗通一聲就跪倒在草地上,靈波兒倒也配合,雙腿跪地,連磕了三個響頭,正色地道:“我們無心與洹山劍宮為敵,望前輩瞧在小哥哥是小青龍守護的份上,網開一面,救他一次。”
北淮子笑道:“你不是想取了乾坤鎖,跑回碧窮海做神仙麼?”
“晚輩確實起過貪念,但是小哥哥一言九鼎,答應我師兄的事情從來沒有忘記,我若是再為了一己私慾而去做不仁不義之事,教我顏面何存?我師兄九泉之下也絕對不會原諒我。”
靈波子心有悔意,面露羞愧之色,這番話說得倒也真摯誠懇。
顧卿心裡卻有些酸楚,想不到仙魂封印竟如此險鷙,連洹山劍宮的劍師都沒有辦法解開,看來這次是凶多吉少,註定要步荀長老的後塵。搞不好被困在這裡三五年的,就算餓不死也得活活凍死。
其實他放心不下的還是衛風語,若是她脾氣倔強起來,死活不肯離開,沒理由要心愛的女人陪著自己受苦受罪。萬一冥靈山的人真的殺進燕陽湖,她一個女孩子家,處境更是危險。
或許北淮子解不開封印,但能帶著二人安全離開迷宮,這也算是好事一件。
事已至此,顧卿倒也並不害怕,慎重地道:“我求前輩將他們送出峽谷,這個要求會不會過分?”
“舉手之勞,當然可以。”
“多謝前輩!”
衛風語輕咬嘴唇,喃喃地道:“怎麼會這樣……一定有辦法的。”
北淮子孤影月下,宛如一尊石像般的聞風不動,魚鱗劍鞘上發出斷斷續續的空鳴之聲,時遠時近,在夜色裡透著幾分清脆,幾分沙啞,就像是一隻孤獨的風鈴在寒風中肆無忌憚地吟唱。
“辦法當然有,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