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箭雖疼,卻不及剜肉十分之一。
箭頭處多有倒鉤,若想拔箭順利,必須將纏在倒鉤上的血肉剜去才行。
這支箭緊挨著心脈,兇險非常,不僅考驗她的醫術,更考驗如月的承受能力。
拔箭過程中,一旦如月緊張起來,箭頭上的倒鉤刺破心臟主血管,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在她昏睡中拔箭是最穩妥的。
時間逐漸流逝,雲清寧額頭沁出了一層細密汗珠。
窗外的夕陽已一寸寸沉入了山頭,只在天邊留下了一抹殘紅。
月媽媽端著熱水進來,就看見雲清寧手中握著拔下來的羽箭,濺了滿身滿臉的鮮血。
她嚇得驚撥出聲,“九姑娘!”
雲清寧顧不得擦臉,飛快地為傷口傷藥包紮。
等到她處理完傷口,月媽媽忙上前送去一方手帕,“九姑娘,快擦擦臉吧。”
“我沒事,勞煩媽媽給如月擦擦身子,換身乾淨的衣服。”
月媽媽給如月換過衣服後,也為雲清寧取了一件乾淨的衣服,“九姑娘今天受累了,你先換了衣服歇歇,一會我讓人送你離開。”
“雖然拔了箭,如月仍然沒有脫離危險,我在這裡守著,等她醒了我再走。”
雲清寧剛在榻前坐下,外面便傳來了一陣急切地敲門聲,“月媽媽不好了,出事了!”
小丫頭推門進來,滿臉焦急,“昨天剛接到樓裡的丫頭上吊自盡了。”
“可是心兒?”月媽媽慌了神。
“就是心兒,人雖然救了回來,但今晚恐怕沒辦法登臺了。”
月媽媽擔憂地朝外面看了眼,“眼看著這天就要黑了,那貴人點名要看心兒跳舞,這可如何是好。”
……
冬日晝短,幕色很快降臨。
華燈初上,朱雀大街上行人稀少,只剩寂寥,而倚月樓門前卻車如流水,逐漸熱鬧了起來。
幾個穿著清涼的女子,迎著冬夜凜冽的寒風,化著精緻的妝容在門前招攬客人。
“公子,過來玩啊……”
“公子,來都來了,進來看看唄……”
暮色中,一輛奢華的馬車駛過空曠的朱雀大街,停在了倚月樓前。
車簾掀開後,一位身著華服的男人一躍跳下了馬車。
“哎呦,這不是太子殿下麼,您可終於來了,奴家想死您了!”
“太子殿下快請,奴家今晚陪您一醉方休。”
雲嗣錦是倚月樓的常客,剛下車就被姑娘們團團圍住了。
他下意識朝馬車內掃了眼,不悅地瞪了眼身側的鶯鶯燕燕,提醒一句,“鳳公子。”
幾個姑娘立即會意,“是是是,您是鳳公子,一會奴家一定自罰一杯。”
雲嗣錦沒有理會身邊的殷勤,小心翼翼地為馬車內的人打起車簾,“離王殿下,我們到了。”
“離王殿下?”赫連城一下馬車,圍在雲嗣錦身邊的姑娘頓時兩眼放光,“殿下是第一次來我們倚月樓吧,奴家帶您進去?”
“離王殿下里面請,我們倚月樓的姑娘保證不會讓您失望的。”幾人恨不得將眼睛黏在赫連城身上。
雲嗣錦已是少有的俊逸超凡,赫連城與之相較,容貌毫不遜色,冷峻的眉宇間噙著矜貴,宛若高不可攀的神祇。
一眼便讓人沉淪。
更何況,他如今是越國的主人!
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人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