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章 滿目蕭瑟,又是深秋……
滿目蕭瑟, 又是深秋。
謝家院前新鋪的青石板小路,落了一層紅楓,一腳踩下, 發出細碎的聲響。
不遠處的小山坡上,小牛犢子悠然得吃著草, 謝辰寧蹲在一旁, 掄著手中的鐮刀。自從買回來這頭小牛犢,便交給了謝辰寧飼養。
謝辰寧也是上心,每日早早的牽著牛出去, 讓小牛自己啃草, 自己則拿著鐮刀就近割草, 天黑時再帶回來喂那頭大水牛。
虞薇念笑了笑, 又蹲下身摘著院牆腳下的菊花苞。這是她開春種下的, 如今綴滿了花苞, 正好摘些曬幹了泡茶喝。
“阿念這是摘來泡水喝?”
側過頭,是村長媳婦,手裡端著個豁了口的瓷碗。
“諾,俺外甥送來的,曬的幹幹的, 回頭你煨湯喝。”
遞過來的瓷碗裡, 是曬幹的蓮子。
虞薇念擦著手, 笑著接過:“您可真是我親奶奶, 啥好吃的都餵了我嘴裡。”
“你這孩子, 哪有什麼好吃的?碗你回頭給我就是,這天瞧著怕是要落雨。”村長媳婦說罷,就要回家。
虞薇念抬頭,才發現高聳的雲層不知何時變得烏濛濛的, 低垂著,好似隨時會墜下來。
還好前幾日將糧食都收了,也曬夠了時日。不然雨落下來,得損不少糧食。
怕要落雨,虞薇念趕忙回了院裡,將竹竿上曬著的衣裳都收了起來。待疊好衣裳再出屋子,低垂的烏雲已是散去,太陽又跳出了雲層。
這天,真是說變就變。
先前一直忙著收莊稼,謝惟安帶回來的羊毛一直放在了雜物間。眼下正好得空,瞧日頭大好,索性將那一布袋子的羊毛翻出來清理清理。
羊毛不打秤,三斤的羊毛倒在簸箕上,堆成了一個小山包。
牧民們梳下來羊毛中摻雜著草屑和塵土等雜質,且長短粗細不一。製成料子的第一步,就是要清除雜質。
虞薇念搬了個小凳坐在院中,開始挑揀羊毛。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她微微泛紅的指尖上。秋風拂過,捲起牆角下□□的清香。謝辰寧牽著吃飽的小牛犢回來,看見虞薇念專注的模樣,不由放輕了腳步。
“嫂子,這是要做什麼?“謝辰寧拴好小牛犢,蹲到虞薇念身旁,好奇地看著簸箕中的羊毛。
虞薇念抬頭笑了笑,額前碎發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將雜質都挑出來,好做面料。”
“羊毛也能做成面料?”謝辰寧大驚,手卻不自覺的幫著一道挑羊毛。
深秋的午後,山腳下的農家院裡,一大一小的兩人,安靜地忙碌著,彼此不語。只聞指尖劃過過羊毛的沙沙聲,
挑羊毛是個精細活。三斤羊毛愣是挑了四五日才徹底挑幹淨。清除完雜質後,再次清洗。
羊毛上含有油脂,當下又無清潔劑,虞薇念便在水中加了苦楝葉,一遍又一遍的清洗著。直至徹底沒了髒汙和異味,再將其晾幹。
天好,日頭大,只需曬上一兩個日頭,羊毛便徹底曬幹。虞薇念分出一坨,按照質量與長短將其分成幾份。
蓖梳齒極細密,既可用於梳發,也可用於梳理精細纖維。虞薇念取了一份羊毛,用蓖梳梳理,梳除較短的羊毛和雜質。
一番梳理下來,虞薇念只覺得脖子疼胳膊酸。但看到長短平行潔白如雪的羊毛,虞薇念突然覺得胳膊也沒有那麼酸了。
羊毛全部梳完,便是紡線制紗。虞薇念與李氏都不會紡紗,好在一番打聽,得知肖婆婆年輕時紡過紗織過布,連忙讓謝惟安去縣城裡買了輛紡車。
正是農閑,肖婆婆樂得給虞薇念幫忙。昨日虞薇念說想請她幫忙紡紗,今日一大早便牽著阿牛過來。
“老婆子我還從未用過動物毛紡過紗,也不知能不能成。若是不成,阿念可莫要怪我。”肖婆婆說著,將左手浸上米漿,甩去餘滴,只在掌心留一層薄膜
而後右手抓上一縷羊毛,在搓板上輕輕抖成蓬鬆薄層。再雙掌斜對,將絨團搓成粗條。
虞薇念靜靜看著,只覺得無比神奇,忍不住跟著肖婆婆手上動作學了起來。指尖在羊毛堆裡一勾一挑,掌心裡的米漿拉出銀絲,再用雙掌搓著。
確實搓成條了,可與肖婆婆搓出來的相比,簡直沒眼看。
肖婆婆拿過虞薇念搓的粗條,用指甲輕輕颳著一處,道:“搓條時米漿要勻,不勻就會結塊。結了塊的絨條紡紗難拉開。”
見虞薇念垂著頭喪著氣,肖婆婆笑著安慰:“搓條看著簡單,可要搓的均勻,也得一朝一夕去練出來。你頭一回搓條,搓不好也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