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站在洪烈不遠處的那老大爺看著洪烈如此不近人情的態度,他不由哀聲說道。
洪烈的神色中沒有半點變化,馬背上的他冷聲道:“此乃軍國大事,豈容你等造次?”
“軍國大事?好一個軍國大事!你的軍國大事就是要逼著小侯爺去死嗎!”
老大爺那張樸素且粗糙的臉上頓時被怒火染的一片通紅。
他眼看著洪烈似乎並不想要再有什麼回應,不禁怒髮衝冠,大叫一聲:
“狗娃,你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今天就讓你反了這個老東西,你若不反他,老子就算死也閉不了眼!”
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直落入到那治粟府中。
被喚作狗娃的乃是治粟府中的一名肅山衛。
他不是那些老卒,而是那二十萬肅山軍中的一員。
此時的他就在府衙之中。
聽到外面爺爺的聲音,原本列隊站在府衙之中的他咬了咬牙,竟直接從行伍之中邁步走出。
肅山軍令行禁止,軍紀所限,縱然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也絕不容許他們私自從行伍之中走出。
此乃大罪。
亂軍紀者,伍長有權責之。
然而就在狗娃咬著牙走了出去之後,他竟發現,一旁那位平素根本不近人情的伍長,此時竟像是一根木頭般,完全沒有看向他哪怕一眼。
就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這違逆了軍紀的舉動。
而更遠處,什長,屯長,百將,此時他們竟全都像是沒有看到自己的舉動。
每個人都沉默著。
狗娃愣了一下,遂即便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知道,這些兄弟們的選擇,與他的選擇是一樣的。
狗娃飛快的跑了出去,跑出府衙,看著不遠處的老大爺,他徑直跪倒在地:“爺爺,我在。”
馬上洪烈看著這個膽敢毀壞軍紀,私自跑出來的不知名的小卒,他眼睛一瞪,厲喝道:“放肆!”
狗娃身形一顫,他發自內心的害怕洪烈這位老將軍。
可他更怕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開口的能力。
老大爺面對洪烈,竟是分毫不讓,他同樣怒喝一聲,道:“狗娃,你現在就給老子說,你到底是要留,還是要走!”
狗娃看著老大爺,他沒有說話。
面對老大爺,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老大爺的方向“咣咣咣”的磕了幾個響頭。
額頭狠狠的撞在那堅硬而粗糙的白石之上,頓時將他的額頭碰的一片血肉模糊。
這幾個響頭,乃是報恩,報的是骨血之恩,養育之恩。
老大爺見狀,開心的大笑起來。
等狗娃磕完頭後,他抬起那此時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年輕的臉龐,聽著爺爺的大笑聲,一時間淚水滾滾而出。
狗娃眼含熱淚,將目光從老大爺身上挪了出去,他倔強的看向洪烈,蘊滿悲苦的雙眼中卻閃爍著前所未有過的堅決:“將軍,我求求你,帶兄弟們走吧,這肅山關,我們不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