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把話說到這份上,又沒有說滿,意思很明確,事到如今,洛聞予能用什麼辦法說動他?
商人都是要講究利益的,他在等洛聞予給他一個足夠誘人的餌,或者說,資訊、秘密,一切能夠抓住他胃口的東西。
既然上門來,就不可能毫無準備。
這個apha年輕優秀,將內裡的偏執暴戾隱藏在堪稱完美的皮囊之下,即使是有求於人,也不見任何妥協與低人一等的姿態。
伊爾看著他,想到林忱言,他說錯了,這兩個人,還真是完全相反的,從裡到外。
良久,洛聞予終於開口,“帕爾維斯家族,有一個罕見的遺傳病。”
那雙湛藍的眼睛顫了顫,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隱秘的興奮。
“十一年前,你的雙胞胎妹妹,因為無法治癒的腺體癌,死在手術臺上,對外宣稱是手術意外。”
“而那場手術的助手之一,叫季遲。”
伊爾支起手肘,像在聽一個故事,“然後呢?”
“後來季遲從那家醫院辭職,放棄了大好前程,去了一家亞聯盟的私立醫院。”
“沒人知道,你們曾是校友,你的中文,也是他教的。”
“帕爾維斯的家徽,是盛放的白雪山與紅刃劍,象徵著智慧與抉擇。但也有另一層意思,抱歉,我不太懂,或許,你比我清楚。”
問題被拋到伊爾這裡來,他忍不住搖了搖頭贊嘆,為這個精彩的故事鼓起掌來。
“原來你準備的,是要用一個故事來要挾我?”
“當然不是,”洛聞予也搖了搖頭,“你的遊輪被監督局調查,因為沒有配備安全有效的資訊素隔離裝置,而你最近一直在為此苦惱。”
“恰好,寧銳最近新研發了對應的産品。如果需要,我們可以合作,新産品完全是經過檢驗的,能夠透過審核,讓遊輪重新運營。”
一張名片被遞到面前,那上面寫著寧銳新任執行總裁的名字,洛念止。
“是你故意在我的船上鬧事?”伊爾挑眉,一時訝然。
“怎麼會呢?那只是個意外。”洛聞予語調輕松。
伊爾是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能被這個apha完全牽著鼻子走,一開始用年齡擺譜的姿態蕩然無存,他反著被人擺布了一道。
“你的條件也不是多誘人,難道我找不到替代品嗎?”
洛聞予依舊是輕笑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第二張卡片被放在桌上,那是一個地址。
“三個月前,他關掉書店,搬去了一個更加偏僻的地方,你想知道,他在哪裡嗎?”
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伊爾只簡略掃了眼被壓在指尖下的幾個單詞,釋然一般,“如果是三個月前,也許我就答應你了。現在,無所謂了。”
洛聞予顯然還要再說些什麼,他直接打斷:“我接受——你的第一個條件,但你要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洛聞予收回卡片,點頭,“好。”
“六年前,不對,是七年前,你為什麼會調查到季遲頭上?那時候,你就知道林忱言是假死了?”
“不是,那時,我只是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不相信他會真的葬身於海中,所以他找過所有和林忱言有過接觸的人,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好,第二個問題,把他關起來的那幾個月,你重新調查季遲了?也知道他們的聯系,知道他要走?”
“準確來說,兩年多前,我就開始重新調查過他,在發現他每年都會收到一束白雪山後,我順著線索,查到了你。”
剩下的後半句,他沒有回答,那是一種預設。
伊爾又打了個響指,“你那個表妹不是也在查他,怎麼她就查不到,又是你動的手腳?是因為調查到我頭上才找到林忱言的?真是費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