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言不顧自己安危,竭力救上來的人,是綁架案共犯,甚至還想將他一同拉下水,實在傻的可以。
回想起他此前表現得種種,看到安諾時那下意識的怔愣,還有畢業旅行回來後驟然冷下來的態度,這些都太怪異了。
但這時林忱言剛做完一套身體檢查,他已經對醫院這個地方産生了極大的反感,消毒水味燻得他頭痛不已,根本沒注意到洛聞予暗下來的目光。
這是一件大新聞,聞風而來的記者堵在楓海市一家國際私立醫院大門前,試圖用長槍短炮捕捉一點有價值的鏡頭。
但還沒來得及拍到點什麼,就被一眾訓練有素的保鏢攔在外面,苦守一夜也沒有任何用,他們明白,訊息很快就被會全部壓下來,只能紛紛自覺離開。
這是洛家派來的人,這樣大的事情,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
從短暫的夢中醒來,他們終要面對現實。
但在離開之前,林忱言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他要去看一眼安諾。
安諾被暫時拘留,雙手拷上手銬,她雙眼充滿紅血絲,發絲淩亂,禮服也發皺沾上灰痕。
林忱言收起目光,為她披上一件外套,重新坐回對面。
房間中只有他們兩人,他並不說話,好像在等安諾主動說些什麼。
安諾雙手用力拽他的那一刻,不是想將他拉下去,而是因為,想看清楚他的臉,想確認什麼。
沒想到這時候林忱言看起來還能信任自己,她抹了抹眼淚,抬起頭來,不在乎自己已經花掉的妝容,仔細地辨認林忱言的五官。
林忱言保持著和她平視的視角,不帶任何表情,安靜寧和,這樣溫和的表象,竟然讓安諾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她說:“你實在和我以前的一位老師長得太像了。”
“你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嗎?”林忱言問。
她動了動,將手抬起來,手銬發出聲響。林忱言毫不猶疑地將手遞了過去。
掌心向上,安諾伸出指尖,顫抖著在那上面畫下一個名字。
下一刻,那雙黑色眼睛驟然緊縮,再也維持不了任何的平靜,他好像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好像歷經苦楚。
“謝謝。”
翌日,林忱言兩人被專機接走。飛機穿過雲層,重新回到了首都的上空。
他們在那麼重要的日子提前離場,私自跑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市,還差點被綁架案殃及,而非要算的話,周最也是因為要給他們辦遊輪宴,才會被捲入這個事件中。
向來在家裡面循規蹈矩、聰慧懂事的孩子,竟然有朝一日也會做出叛逆的事情,捅了這樣大的簍子。
洛之勻本來窩了一肚子火,在看到洛聞予當著自己的面依舊緊緊抓著林忱言的手不放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原來這些年要他們好好相處,卻已經發展成了這樣不可挽回的關系。
難怪,難怪,他拍了拍座椅扶手,突然無法再發出一點火來。
想起林忱言身體還不好,又是在海水中泡了快半個小時,也忍不下心苛責,揮手讓他離開,又指了指洛聞予:“你留下。”
那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眼神,他把洛聞予叫進了書房。
但這次,不到半個小時,洛聞予就從書房走了出來,沒人知道這對爺孫說了些什麼,但洛之勻似乎就這樣接受了兩個孩子的交往。
於是乎,原先表現出強烈反對意見的洛蔣,也不再有任何明面上的表示。
至於慕菁薇,她好像對什麼事都不意外,依舊從容地笑出聲來,甚至說了句:“有什麼不好,兩個孩子從小就親近,這是好事啊。”
此話一出,洛蔣臉色煞變,他迅速收起表情,沒再多說什麼。
但還有一件在意料之外的事情,是洛念止聽到輪船綁架案的事情後,立刻收拾東西趕了回來。
可惜目的地選得不好,她前腳剛到楓海市,兩人就已經飛去了首都。她鬱悶地問候了醫院裡丟了魂一樣的周最,馬不停蹄地回到首都,結果又聽說洛之勻發現了他們的地下戀情,要對他們進行混合雙打。
她嚇得不輕,趕去鶩霖,兩個人早手拉著手回家去了,洛之勻憋了一肚子氣,正好逮著她了,聽說她滑雪摔了一跤舊傷複發,將人數落了好一頓。
洛念止苦不堪言,決心好好宰洛聞予一頓,以慰勞自己一路徒勞的奔波。
她特地選了個五星級餐廳,點了一份最貴的套餐,讓洛聞予請客。
頂樓的旋轉餐廳中,竟然只有他們兩人分坐兩端,特地為林忱言點了份浪漫套餐的洛念止差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怎麼沒把小言帶來?”
和洛聞予這個一根筋表哥坐在在散發著詭異氛圍的餐廳中,她抽了抽嘴角,彷彿回到了一年前兩人在某個餐廳露臺吹風的悲慘經歷。
“他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