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4章 “騙誰”
林忱言回去時，已經是這一天的傍晚。
他換回了原來髒汙皺巴的衣服，坐在一輛摩托車後座上，還沒到鶩霖大門前就被安保攔截。
坐前面騎摩托車的大哥操著一口奇怪的方言：“娃娃，你確定……是這裡沒錯吧，這給我幹哪來了？”
安保走上前來，覺得不對勁。定睛一看，後面還坐著個人，像從泥地裡滾過一圈，衣服上還帶著血汙，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和這個土老帽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正疑惑著，原本一直埋著頭的少年終於探過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笑來，“抱歉了，通融一下。”
安保手中的對講機都差點沒拿住，任誰也沒想到，他們找人找了那麼久，最後林忱言自己回來了。
大哥單腳踩著地，看著安保，“乖乖嘞，這麼大陣仗，娃娃，這是拍電視還是咋滴？”
收到指示，安保畢恭畢敬地放行，摩托車後輪還卡著幾根雜草和泥土，就那麼敞亮地騎進了鶩霖的大莊園。
大哥一邊踩著油門一邊感慨：“咦稀，真漂亮，跟5a級景區一樣！”
接著一行人過來，將他請進了主棟的會客廳。大哥這時難得拘謹了一下，他在踏進大門之前，在臺階上磕掉了鞋底沾著的泥，抹了抹鼻子，拍在褲腳上，這才點頭笑笑，走了進去。
林忱言看了眼大理石臺階，不知怎麼地，也學著他，在上面磕了下自己的鞋底，留下一個小小的汙痕。
洛之勻坐在沙發上，盡管依舊一絲不茍，氣度從容，但眼下沒能壓住的疲憊還是出賣了他，就像一夜之間平白蒼老了好幾歲。
那雙平日裡和藹包容的眼睛，在看到林忱言的那一刻，是在確認著什麼，從不露聲色的審視到掩飾不住的詫異與懊悔，最終別開臉來，依舊要維持著所謂的體面。
“是你救了他把人送回來，你需要什麼都可以提，我們不會有分毫的虧待。”
大哥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瞧你這話說的，這娃娃大早上的一個人在田地邊坐著，混身又是泥又是傷的，別說又是這麼俊俏白淨的一小孩，在那偏僻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危險，俺剛好窮遊路過，這不是順手的事嗎？”
“你說說你們當家長一點也不上心，那村裡的老婆婆天黑了都知道喊孩子回家吃飯，這娃娃在那裡坐了一夜，身上什麼也沒有，可憐的呦！俺可聽說，你們越是有錢人就越是對小孩不聞不問，要麼就是你們逼他了，有什麼矛盾要鬧成這樣嘛，你說是不是？”
大哥健談，一路風塵僕僕騎著摩托四處窮遊，好不容易逮著人嗅著豪門八卦了，一說起來嘴就沒邊，還適當地瞅了幾眼林忱言，給他使眼色。
不明真相又熱心腸，每說一句，洛之勻的臉色就隱隱得更差一分，但涵養又不允許他有任何的表露，因此只是等人說完，才緩緩點頭。
“是我的疏忽，還有呢，你要想要什麼？”
摩托車大哥咂巴了下嘴，“嘖嘖，算了，當俺沒說，做好事不留名，也不圖啥，就報銷一下俺的油錢吧。”
洛之勻抬眼，身邊的助理遞過去一張支票，摩托車大哥皺著眉瞅了幾眼，擺了擺手，“這、支票也不會用，俺沒文化，給幾張現金就好。”
助理只好收回支票，過了會，他提著一個小包，開啟來，粗略一看，裡面至少是幾十沓現金，後面還有幾包被隨行的人放在地上。
摩托車大哥一愣，摸了把下巴，清了清嗓子，還是剋制地只拿了一沓。又抽出幾張，點了點，最後卻將那幾張退回給助理，將剩下的往口袋裡一揣，拉上拉鏈拍了拍。
“就這些夠了，對你家娃娃好一點，社會險惡啊。”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理了理身上發皺的沖鋒衣外套，沖林忱言揮手，“走了啊。”
“再見，一路順風。”林忱言也揮手回應。
傭人為他開啟大門，他回頭說了句：“氣派！”
摩托車啟動的轟隆聲響起，他調動車頭，後輪卡著的雜草被後坐力一掀飛了出來，塵土飛揚，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隨著逐漸遠去的摩托車發動聲，這段插曲也隨之落幕，而真正的序曲，才剛剛開始。
會客廳內，洛之勻再次看向林忱言，他身上貼著幾片止血貼，估計是剛才那個人給簡單處理過傷口，手法很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