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聞予踢球,他就去幫他撿球;洛聞予在車上睡著,他把瘦小的肩膀借給他靠;慕夫人不允許他每天浪費時間照料窗臺的那盆花,他就偷偷把那盆枯萎的花換成新的,每天替他養花。
漸漸地,洛聞予的態度緩和了很多,甚至在看到那盆開得極漂亮的玫瑰海棠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也是在那不久之後,洛聞予生了一場病。某天晚上,林忱言想下樓找水喝,在走廊聽到了斜對面房間裡的抽泣聲。
他以為洛聞予做了噩夢,學著小時候米蒂太太哄自己睡覺的方式,抱著他房間的兩只玩偶,“闖”進了洛聞予的房間。
本來只想試著能不能哄好人,但後來不知道怎麼了,一時犯困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他被小少爺“轟”出了房間。
他有點委屈,管家李叔遞給他一顆糖,問怎麼了,林忱言猶豫著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李叔卻十分驚訝,問他洛聞予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很安穩,林忱言回想了一下,點點頭。李叔又遞給他一顆糖,慫恿他在洛聞予生病的時候再去哄一鬨人。
李叔說可以讓廚房給他加餐一些飯後甜點,林忱言很不爭氣地答應了。
於是,當洛聞予再次生病的時候,他抱著玩偶,再次闖入了他的房間。
洛聞予這次清醒了過來,林忱言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為了維護小少爺的面子,撒謊說自己不敢一個人不敢睡覺。
洛聞予擰了擰眉,遲疑著將半邊床讓給他睡,但非常不客氣地把他帶過來的兩只玩偶放在中間一字排開,當做分界線。
林忱言當然不敢越界,因為第一天他抱著玩偶小狗靠著洛聞予的肩膀睡著,被他不留情地趕了出去。
誰知道第二天,他還是在睡夢中不知不覺越界了。
他睏意朦朧間睜開眼睛,洛聞予已經下床並站在床邊仰著下巴看他,卷翹的睫毛向下壓,有點像一隻高傲的塞爾凱克捲毛貓,如果忽略他睡亂的頭發的話。
林忱言曾經遠遠隔著精緻的籠子看到過這樣漂亮的貓,那時候米蒂太太對他說,她也曾養過這樣一隻貓,只是後來弄丟了。
米蒂太太是收留他們母子兩人的好心人,有著碧綠的眼睛、紅紅的鼻子和糟糕的脾氣,但永遠對林忱言溫柔有耐心,像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會在夜裡唱著搖籃曲哄他入睡。
林忱言想起她,怔愣著沒有說話,洛聞予有些不高興。
“發什麼呆?你昨天晚上越界了。”
林忱言道歉,眼睛有點紅:“對不起。”
洛聞予向前走了一步,有點不知所措:“又沒有罵你。”
他似乎是觀察了一會兒林忱言的反應,接著目光一轉,突然問:“你脖子上怎麼有個蚊子包?”
現在是春天,林忱言吸了吸鼻子:“這個季節應該沒有蚊子吧,怎麼會有蚊子包?”
洛聞予直接指了指他後頸那顆紅痣,“這不是嗎?”
睡衣領口因為翻身的緣故,往下掉了點,露出了平時藏在衣領下的小痣,林忱言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向後躲了躲。
他解釋說:“這是我脖子上長的一顆痣,就是顏色比較紅,不是蚊子包。”
洛聞予依舊有些好奇,為什麼會有紅色的痣,但林忱言已經下床抱起玩偶準備回去,話題也就此終結。
關於那天的事,林忱言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他不過是把這當成一件可以和洛聞予打好關系的事。
後來,他覺得,如果真的可以和洛聞予做朋友,應該也很不錯。
只是洛蔣帶他從弗蘭回來以後,好像什麼都變了。
從夢中醒來,林忱言翻了個身,肩上的外套自然滑落,屋內的資訊素味道經過飄散,變得很淡。
光線很暗,林忱言伸手開啟床頭小燈,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