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外套突然兜頭蓋上來,洛聞予的聲音不冷不淡,“你最好不要真的感冒。”
又是那種嫌棄的、怕惹上麻煩的語氣,外套幾乎遮住了林忱言的半張臉,他差點看不清路,心想:真是謝謝了,沒有你的外套我也不用擔心會跌倒。
但因為這個插曲,他的後半句話也沒能問出口——第一次見面那天,你拉的那首小提琴曲是什麼,很好聽。
他把頭頂的外套拉下來,披在身上,像是又有一股微風吹過,他覺得鼻尖的花香又濃鬱了幾分,和花園的香味不太像,又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但是聞著很舒服,味道也許擁有能夠調節情緒的作用,他眯起眼睛曬著太陽,聲音懶洋洋的,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花園是不是開了什麼新的花,還挺香的。”
“沒有,怎麼突然問這個?”洛聞予只認為他在生硬的轉移話題。
“是嗎?”林忱言又認真地嗅了嗅鼻子,確實不像是花園飄來的香味。
他打了個噴嚏,下意識攏了攏衣服,突然地,他發現香味來源於身上的外套。
怪不得聞著這麼熟悉,之前在車裡,還有洛聞予的房間裡,他都聞到過這個味道。
林忱言對香味其實不是特別敏感,但這個香味對他來說很特別,因此不得不承認大少爺的品味還不錯,“你的衣服用香薰過嗎?這麼香。”
洛聞予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從來不用香薰衣服。”
林忱言原本還在把下巴偷偷埋進衣領裡嗅著香味,聞言,滿臉寫著不相信,“不可能吧?”
他渾身犯懶,像沒骨頭似地,不由自主往洛聞予身上靠,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靠近了,那味道就愈發濃鬱,他認真嗅著,像安安尋找食物一樣,鼻尖聳動,緩緩接近目標。
溫熱的鼻息靠近面板,一點一點,最後在脖頸邊停下。
那裡是apha腺體的位置,出於被香味吸引的本能,林忱言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的唇貼的有些近。
還沒有說些什麼,冰涼的指尖抵住他的腦袋,將人推遠了。
“別離我太近,很煩。”
洛聞予斂住眉眼,神色很冷,滿是警告意味。
混沌的大腦此刻才陡然清醒,林忱言不知道自己的臉色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變得蒼白,血色盡失。
他終於知道,這味道的來源,是洛聞予的資訊素。
——你最近有沒有接觸什麼高匹配度aph息素?
他突然想起季醫生問過的那句話,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接觸到了高匹配度的aph息素,就在洛聞予易感期的那幾天。
所以,他是被洛聞予的資訊素誘導分化的。
如果真要算,很早以前,他就接觸到了洛聞予的資訊素,只是在時間的作用下,他一點一點被對方影響,分化成了oega。
最討厭的人誘導自己分化成了oega,而且和自己有著很高的資訊素匹配度,而這個人剛剛對他說“別離他太近,很煩”。
說不上來是諷刺還是別的什麼,林忱言忽然覺得冷極了,他的視線恍惚穿過噴泉,陽光被水霧折射出彩虹,水珠落到地上,洇濕一片草坪。
這裡的草坪經常是濕潤的,他低下頭,鞋底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了泥濘。
渾身的血液驟然凝結,唯獨後頸的腺體溫度不斷攀升,如同長出了另一個心髒,感知到資訊素的脈搏,於是有力地跳動起來,宣示著這個新的器官從這一刻開始正常運作。
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這樣狼狽過,他不想再聞到這個味道,他應該把外套狠狠扔回去,罵他別自作多情,可是他不能。
洛聞予是s級apha,他不可能聞不到外套上沾到的oeg息素味道。林忱言只能捂緊外套,用他的資訊素去蓋住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資訊素味道。
他的臉色實在太差了,洛聞予像是察覺出什麼端倪,抬腳向他靠近了一點。
林忱言深吸一口氣,向後退,語氣很生硬。
“別離我太近,很煩。”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間,林忱言立刻將外套脫了下來,沒了aph息素的遮擋,他的資訊素橫沖直撞地溢了出來,像一場經久不息的大雪落了下來,冷冽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房間。
外套上的aph息素似乎染上了他的領口,和自己的資訊素融合,變成了一種獨特的冷香。
他討厭這樣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