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只鸚鵡是洛爺爺花了大價錢從國外買來的,雖然看著漂亮,但智商不怎麼高,而且發音也不標準,總是把“小言”叫成“小爺”,聒噪得很。
他隔著籠子彈了個指,其中叫得最歡的那隻便裝作被擊中了一樣,向後一倒,樣子十分滑稽。本意是逗鳥,卻被這鳥逗笑了,他忍不住彎起嘴角。
洛聞予倒是對鸚鵡不客氣,直接下令:“閉嘴,吵。”
鸚鵡撲騰起身,怒目圓瞪,有模有樣的,“哼,本鳥才不會屈服於洛少爺的淫威。”
洛聞予伸出食指戳了下它的腦袋:“少和洛念止學這些亂七八糟的。”
進門以後,其他人都已經在位置上坐好。洛爺爺坐在主位上,正慢慢飲茶。
“對不起,爺爺,我們遲到了。”洛聞予事先禮貌認錯。
洛之勻不是特別注重規矩,像這種平常的聚餐一直都對小輩很寬容,只是放下茶杯,和藹地笑著:“沒事,先過來坐著,馬上就吃飯了。”
莊園建在山上,夜裡有些冷,為照顧洛之勻的身體,屋內暖氣很足。
洛聞予脫下外套交給傭人,接過遞來的濕毛巾擦手。
剛坐下來,對面的洛念止就在斜對面對他擠眉弄眼,露出促狹的笑。他對洛念止準備的惡作劇不置一詞,只是低下頭整理自己有些亂的袖口。
洛念止隨母親姓,是洛聞予的表妹。準確來說,在座只有他們兩個算是洛家的直系血緣,而其他小輩都是關系較遠的旁系親屬。
洛爺爺雖然對所有小輩一視同仁,但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要借為數不多的聚餐機會在洛爺爺面前表現一把,好為自己家爭取一些資源。
當然,身為資助生的林忱言是唯一遊離在錯綜複雜家族糾葛之外的人,他只用負責安安靜靜地吃飯,況且這裡特聘的廚師手藝確實不錯。
不過今天他沒什麼胃口,為了蓋住傷口沒脫外套,屋內的暖氣蒸得人有些難受,只好小口啜飲著湯,觀察著其他人的反應。
在場的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一個比一個會演戲,除了洛念止和洛聞予。一個是真沒有什麼心眼子,一個是根本不用費心眼子。
身旁的洛聞予吃飯比他還慢,從小被教導的習慣,慢條斯理的矜貴氣,因為每天在餐桌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緣故,竟然也看順眼了不少。
洛聞予被他盯得有些久了,於是放下筷子,眼神詢問他有什麼事。
林忱言只是笑笑,佯裝挑起眉,洛聞予又嫌棄似地轉回了頭。
他自覺沒趣,剛抬起頭,就對上洛爺爺看過來的視線:“忱言,是不是胃口不好,我看你臉色也有點差。”
最不會應付長輩的關心,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被熱的,他答道:“沒有,午飯吃的晚,現在還不怎麼餓。”
“那就好,”洛爺爺點頭笑了聲,“還以為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正想讓廚師再去做幾道爽口點兒的。”
一頓飯終於熬到尾聲,傭人端上餐後小食,應季的蟹黃酥。這是廚師的拿手菜,蟹黃肉餡做的十分鮮美。
林忱言記得洛聞予喜歡吃蟹,只是懶得剝蟹殼。餐盤裡的蟹黃酥很快就只剩下一個,洛念止已經拿起筷子,勢在必得。
自己雖然不愛吃,但表面關系還是要做一做。他拿起一旁備用的公筷,搶在她前面,將最後一個蟹黃酥夾走,在洛念止幽怨的眼神中,將蟹黃酥放進了洛聞予的碗中。
林忱言露出抱歉的神色,洛念止雖然委屈但也沒有發作,仗著厚臉皮夾走鄰座盤子裡的蟹黃酥,反正那麼多,不差那一個。
洛聞予手裡筷子一頓,臉上表情異彩紛呈,大概是沒想到有一天喜歡吃的食物也會變成最討厭最難以下嚥的東西。
林忱言見他愣著不動,踢了踢他的鞋尖,提示洛爺爺在看著,小聲補充:“公筷,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