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陽光
閆旭做了一個夢。最開始是夢到自己回到了那個擁擠的房間，媽媽還在廚房裡忙碌，他不知道要等什麼人，站在門口。
日已西斜黃昏將至，奢侈的陽光終於有了機會，從擁擠的樓房中找到了縫隙，爬進了陰暗的客廳。
“旭旭，開個燈吧。”媽媽的聲音又溫柔起來。
閆旭順手開了客廳的燈。
然後一個恍惚，留著齊耳短發的趙構就出現在他面前。他穿著軍靴，一身修身的長風衣，內裡是軍裝，風衣裡側、腰上配著槍。他脫下手套，似笑非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請、請進來吧。”趙構邁進房間，風衣掀起一陣風，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味，撲了閆旭的臉。閆旭轉頭跟上，房間卻驟然變成了趙構住的佈局，那昏黃的燈光也化作了窗外的燦爛餘暉。
閆旭上前，侷促地要進廚房，媽媽走了出來，端出了一盤盤菜，冒著香氣，客廳很快就被葷香味籠罩。
“來幫忙啊旭旭，你這孩子。”
閆旭連忙上前接過餐盤，放在隔熱墊上。
“小寶呢？”媽媽又問。
“怕是在花園玩兒呢，我去叫叫。”趙構將風衣搭在椅背上，身上已然換了簡單的襯衫和長褲，配槍無影無蹤了。
閆旭往後院望去，趙構已經牽著小寶出來了，孩子膝蓋上手上都是泥，大概是跪在地上玩泥巴了。趙構接了一盆水，給孩子仔細洗手，不知道在說什麼，孩子笑得很開心，趙構眼裡也是一片溫柔。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閆旭轉身，盯著那扇大門。
“咚咚咚”，是更加急促和大聲的敲門聲，昭示著門外之人的焦躁。閆旭又回頭，趙構已經帶著孩子坐好了，兩人好像在倒果汁，並沒有留意這邊的動靜。
“咚咚咚”，敲門聲不停，這已經不算敲門了，是近乎狂暴地砸著門。
“開門！”
蘇醒前閆旭聽清了那聲怒吼。他坐起來，捂住臉回憶夢中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夜風吹來的緣故，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抬頭看了眼電子鐘，淩晨三點。
閆旭閉眼深呼吸，調整好後才走到門前，出聲詢問：“我能開門嗎？”
“進。”趙構的聲音不大。
閆旭先開啟了門，草腥味很快沖出來，空氣對流下，屋子裡的味兒很快就散了大半。他站在門口，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什麼。
“你哭過嗎？”趙構主動問。
“沒有，剛才做了個……”閆旭及時剎住，轉移話題道，“我給你泡杯蜂蜜水吧。”
閆旭有些心神不寧，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夢到媽媽了。這次更奇怪，是夢到了媽媽和趙構。
大概是最近睡得少，一門心思又全在趙構身上，才下意識夢到了。閆旭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
“旭旭，我睡不好。”趙構打了個哈欠，“你上來陪我睡。”
“可是你……”
閆旭要伸手去接水杯，被趙構放在床頭櫃上。閆旭聞到了淡淡的青草香味。不同於之前的草腥味，這種味道像是太陽曬在青草上烤出來的香味。有一絲清甜。
“我需要你的資訊素。”趙構直言不諱。
“好。”
閆旭不再繼續說什麼，揭開被子躺了進去。
“你有沒有聞到？”趙構貼上來，把手搭在閆旭胸前。
這時候說沒有聞到顯然不可能，但是說聞到了，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對趙構有什麼冒犯？閆旭猶豫間，趙構的手就順著向下，摸到了。
“嘖。”趙構收回手，“睡不著了？”
“你的資訊素聞起來很溫暖。”閆旭想到了媽媽，有點恍惚，“我的媽媽雖然聞不到資訊素的味道，但她喜歡帶我去公園曬太陽。下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閆旭說完停頓了幾秒，他意識到了自己說得太多了，但趙構並沒有說什麼，他轉頭看去，趙構已經貼著他的肩睡著了。
他也閉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