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被塞進了南明嘴裡。南明下意識想吐掉,可那藥入口即化,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下一刻,南明便清晰地感知到那藥的厲害——比起剛才,他好歹能喘上氣來了。
晏沉懶得多說,抬手撕裂卷軸,一個定點傳送陣法憑空浮現,虛空中瞬時出現了一條僅供一人透過的狹窄通道。
他伸手掐住南明的脖子,將人拽起來直接丟進通道,然後打了個響指關了通道,一系列動作幹脆利落。
想來容樂珩願意先替他招待一下南明這個害死他父母的仇敵。
他還要很多事要做,暫時沒有閑心來親自對老鼠用刑。
——
他沒有動用特殊手段去找謝濯玉,他甚至連神識都沒有鋪出去,而是選擇一個個地方找。
其實一點也不難找,偌大一個有著三山四境的仙界,與謝濯玉有關系的地方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他橫跨大半個仙界,一路向北,最後停在北境那座最高的山,站在那座院子前。
已是黃昏時分,天邊晚霞絢爛,虛掩著的門在霞光之中也映上幾分金光,卻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在幾百年前的許多個清晨,他來到這便是與謝濯玉小別重逢,推開門時好似歸家。
而分別的兩百多年裡,他其實也有一次來過這裡。
晏沉記得那是一個雨夜。那天的他收拾了魔界的一些人,大殿裡外的屍體數不勝數,血將臺階都浸得走路都打滑。
他站在屍山血海中,做出了一個很突然的決定——他要去見謝濯玉。
於是,他千裡迢迢、日夜不休地趕路,大費周章地躲過仙界的人,終於站到了這扇門前。
可等他站在這扇緊閉的門前,他卻停下了。
他沒有一腳踹開門,沒有沖進去跟謝濯玉大打一場,甚至沒有輕叩兩下。
那些日夜折磨他的恨意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他不願意承認的感情。
——在那一刻突然萌發而生的、支撐他跋山涉水而來的,並非他以為的刻骨恨意。
那一晚的瓢潑大雨來得突然。只是片刻之間,視線所見皆是雨幕。
雨聲嘈雜,雷鳴陣陣。
晏沉倚著院門站在屋簷下,靜靜地望著被雨模糊的遠景,突然意識到,現在已是春天了。
花開又花落,年年春如故。
但他和謝濯玉永遠不會再有一個在細雨裡握緊對方的手、連移開視線都捨不得的春天了。
那一天的最後他也沒有見謝濯玉。而從那一次回到魔界後,他再也沒有離開過朱雀境,沒有再在某人的院外站一整夜。
像是老天都瞧不過去,虛掩的門突然就被一陣風吹開了。
熟悉的院子正中間是一課陌生的桃樹。
而樹下,一手撐著頭的謝濯玉抬眼望了過來,然後慢慢地彎了眼睛,輕輕地笑了一下。
晏沉輕撥出一口氣,快步奔過去,在站到謝濯玉跟前時聞到了一股很香的酒味。
白皙的臉頰上暈開了大片緋紅,讓那張本就昳麗的臉更填幾分豔色。琥珀色的眼瞳水光粼粼,像是被水浸透——只一瞧就看得出來,謝濯玉喝了不少。
“可算是找到你了,”晏沉蹲下去,仰著頭去看謝濯玉,抬手摸了摸他微微發燙的臉,聲音很輕很柔,“怎麼偷喝酒,慶功酒不該等我一起喝麼。”
謝濯玉在他掌心輕輕蹭了蹭,然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過來點。
他一勾手指,晏沉便很聽話地仰起了頭,又湊近了幾分。
溫熱柔軟的唇落到了晏沉的唇邊。
“與我成親吧。”謝濯玉說這話時近乎一字一頓,請求的話語聽起來更像是承諾。
晏沉只覺那句話落入耳中後,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
“好啊,與你成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