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眉頭微蹙,身形急退。
磅礴的青色靈力自他周身湧出,化作漫天青蓮。
然而那幾道縹緲劍影所過之處,綻放的青蓮紛紛凋零,靈力潰散。
“錚——”
金鐵相擊之聲不絕於耳。
南明的劍招精妙絕倫,每一劍都恰到好處地截住劍影。
然而謝濯玉的劍氣太過強勢,即便被截住,餘威仍震得他虎口發麻,殘餘的劍氣撕裂他的衣袖,在他的手上留下道道血痕。
若非他手中劍亦非凡品,只怕早在對上第一道劍影時就化為齏粉。
最後一劍,南明終究沒能完全避開。劍氣擦過他的臉頰,帶起一縷青絲。
遠處傳來轟然巨響,三座山峰競被削去大半。
煙塵散去,南明立於原地,衣衫淩亂,右臂染血,臉上更是有一道狹長傷痕汩汩流血。
他卻笑了,笑容比方才更加燦爛,只是在半邊臉都是血的情況下有幾分可怖。
“好強的力量啊,”南明已經不像剛剛那般漫不經心,眼中閃爍爍著狂熱的光芒,“這才不枉我煞費苦心的籌謀!”
他仰頭望了望不知不覺已近正午的太陽,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你的劍道確實精湛。但,玩鬧和討教的時間也該到此為止了,我可不是喊你來論劍談道的。”
說罷,南明舉起手中長劍,劍尖對準自己的心口。沒有半分猶豫,他刺了進去。
鮮血噴湧而出,然而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緩緩抽出長劍,又是依次捅入自己的左臂、右臂。雪白的衣衫已被鮮血徹底浸透,再辨不出原色。
然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沾滿鮮血的長劍懸浮在空中,金色靈光從劍尖迸發,而南明身上往下滴的血也開始透出一樣的金色靈光。
古樸的黑金色咒文在南明額角浮現,轉瞬便蔓延至全身。
與此同時,血紅色的咒文出現在謝濯玉周身,如鎖鏈一般貼上他的身體,狠辣地絞緊了他的脖頸與四肢。
天地倏然變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陰沉下來,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
謝濯玉自然清楚南明大費周章地設這一場鴻門宴必然有所倚仗。
可他只是靜靜地望著他這一系列自虐的詭異動作,看著那些咒文出現,任血紅咒文化作鎖鏈桎梏他,卻沒有半點出劍打斷的意思。
血紅色的咒文出現在周身時,謝濯玉能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試圖侵入他的血脈,又想從他身上掠奪什麼。
他握緊了手中的劍,望著面容猙獰可怖的南明一步一步走近。
南明一步步走近,伸手撫上謝濯玉的臉頰。他的手指冰涼,帶著血腥氣。
“好香的氣運啊,這便是神族的血脈啊,”他感受著自己全身上下灼熱的咒文,幾乎要興奮得狂笑出聲,“真是為師的好徒弟。”
多少年了,南明早已記不清他盼今日盼了多少年。
他第一次在古籍中看到“吞命”時才幾百歲。
只掃了一眼用途,他便覺得荒唐至極。能吞噬神族氣運與血脈的陣法和咒印?開什麼玩笑!
他把古籍合上,把書塞進頂層書架的最裡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藏書閣。
可那短短一行字卻鑽入了他的腦子,如何也忘不掉。第二天的午後,他重新翻開了那本古籍,一字一句地讀完了與“吞命”有關的所有,比學任何劍招法訣都認真。
布陣要一百零八件半神器以上級別的作為陣法本源,布陣地點、時辰都有嚴格的限制,一百零八個小陣環環相扣宛如一個個零件組成一個精密無比的儀器。
最重要是是,那被吞噬血脈的神族全程不能動用權柄,心甘情願被吞噬。
神族生來便掌有天道所饋贈的權柄,誰會甘心被吞噬?誰會願意做個待宰的羔羊?!誰會願意失去一切,一無所有?
看似有用實則不過是荒謬至極的雞肋。
他那時多麼失望,甚至産生了憤懣的情緒——哪個該死的家夥寫出來的東西,耍猴呢?!
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