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也沒關系,反正靈舟日行千裡。若是想見,自然能見。
他不懼跨越山海去見晏沉一面。
晏沉愛他,晏沉也從不騙他。
所以他說以後他們倆會成為天下第一恩愛道侶,謝濯玉就相信一定會有一場盛大的合籍大典。
所以他說所有人都會道一句般配,他就相信這一定是一場好姻緣,無人會阻攔。
——
“師弟,你真是昏頭了不成!”宗堯咋咋呼呼的嚷著,聲音響得好似要將屋子掀了,“你放著好好的中域神庭不去,跑去那天寒地凍的北境圖什麼啊?你可知道刑司的一個空職位能讓多少仙君子打破頭去爭,你居然主動放棄!”
眼看著他的聲音越來越響,謝濯玉翻書的手頓了一下,到底沒辦法再裝鴕鳥:“師兄,你小聲些。”
宗堯拿起一個茶杯灌了口茶,複又踱步,滿臉不解:“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
“我都知道。”謝濯玉輕輕點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師尊早與我講明其中利害,也給過我時間考慮,是我執意要去北境的。現在事情已經定了,再沒有反悔的道理。”
“我不擅與人交際,更對所謂的高升封君沒有興趣。一定要選個地方任職,還是北境更適合我清修。”謝濯玉認真地給人解釋,倒也沒有騙人,這確實是他的一部分考慮。
只是,更多的一些私心,他不會對宗堯說。
宗堯目光凝在他的臉上,心頭一動,半晌後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你說的是,這事已經改不了了,”似是覺出自己語氣中惋惜的意味太過,宗堯又轉了話頭,“北境苦寒也沒事,師兄以後有機會就去看你。”
謝濯玉默了默,只希望他這話是玩笑。
別的倒沒什麼,主要是宗堯話又多,聲音又響,有時候一些舉動會讓他無所適從。
謝濯玉抵達北境是仙界的夏末。
他拒絕了南明為他好不容易才爭來的好位子,惹得一向溫和近人的南明都要冷臉。
只是到底是自己的親傳弟子,南明最後還是為他又安排了一番,沒真捨得讓他去千裡冰原啃冰碴子,還給他分了座不錯的山當洞府。
謝濯玉看過輿圖,在心裡算了一下界門距離新洞府的距離,很滿意地接受了。
謝濯玉這次雖然擔了個唬人的一域總使名頭,實則卻清閑得很。
畢竟北境事務本就少,還多是小事,原本的神官都做得很好,他便樂得縮在山上當甩手掌櫃。
來了北境之後,他與晏沉聯系並未中斷。只是分隔兩界,總是有許多不便。縱使有青鳥琉璃燈讓彼此的通訊不至於真像凡人的信鴿那樣慢,但終歸做不到隨傳隨到。
然而有些心情好像經不起等待。總是在發出傳訊的那一刻就期待馬上收到回信,收到回信時讀著又會惋惜不能真正看清對方的笑。
日子仍是一日日過,與在青雲宗、在南境並無太大區別。
沒有了晏沉的世界是寡淡的黑白色,宛若一潭死水。
謝濯玉本該習慣了。
只是對晏沉的思念愈發深重。
某一日他從閉關石室出來時望著天空中皎潔的月亮,想起過不久又是中秋了,難過的情緒裹挾在思念裡一齊湧上心頭。
當年月成為具體的每一日,具體成每一個本該與心上人一起度過的節日,再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有許多許多個,時間便突然難捱得讓人難以忍受。
他難得地寫了一封長信傳與晏沉,將所有想念都一口氣寫上去,直率坦誠,半點不藏。
他寫,好想你,想見你。
晏沉的回答是由他親自說的。
八月十五的清晨,滿身霜露的少年叩響了他的門,帶著謝濯玉熟悉的笑,伸手張開了懷抱。
“你說想見我,我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