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濯玉將那惡蛟從複雜的水域逼出,見到第一眼便蹙了眉,交上手後更是發現棘手。
這惡蛟修為高深,許是得了不少機緣造化,額頭微微鼓起兩個包,腹生小爪,竟是已有化龍之相。
半步化龍,再得一道機緣它便可以真正成龍。這種血脈的進化便是許多妖夢寐以求的,古往今來,欲化龍的蛟無數,卻只有屈指可數的達到了。
這蛟已停在當前境界近千年,遲遲得不到化龍的機緣。執念太深,不知不覺便走了歪路,在這些年來為禍一方,且愈來愈過分以至於上界也隱有感知。
雖然棘手,但謝濯玉並非凡修,本不該落於下乘,更不至於在交手時重傷。
——然而今非昔比,他的境界因為仙界刑司的懲罰封印受到了極大的壓制。
一番堪稱讓天地變色的惡鬥後,一人一蛟落了個兩敗俱傷。
謝濯玉的肩膀被蛟爪貫穿,腹部也被撕出一道裂口。那惡蛟被斬去大半截身子,包括那隻捅穿謝濯玉肩膀的爪子。
那蛟到底是比心思純稚的小仙君狡猾,此地又是他汲汲而營多年的大本營,一見形勢不好,便當機立斷地棄尾逃生。
謝濯玉自然知道不能就這樣放過它,然而體內肆意的惡毒蛟毒卻容不得他再追去,只能暫且作罷。
他強撐著出了山脈,不知走了多久,才見到村落,然後在一處爬滿爬山虎的院牆邊昏了過去。
晏沉尋至這個小院時,謝濯玉仍未醒來過。
小孩子和婦人望著站在床前面色黑沉的高大黑衣男人,皆是滿臉忐忑。
“那日,這道長便倒在我們院子門口,渾身都是血。”婦人輕聲說道,“肚子上好大一口子呢,肩膀也被穿了,大夫來看了都說還活著是奇跡。他這幾日都未醒過,我們也給餵了藥,高熱卻始終退不下去。只是,那傷口倒是癒合得快。”
晏沉在床邊坐下,伸出手想將人抱進懷裡,手剛碰上卻又不動了,最後輕輕撥開了蓋在謝濯玉身上的被子。
肩膀和腹部纏上了厚厚的白色繃帶,仍隱約能看見些許紅黑之色。
晏沉眯著眼,伸手輕輕按住,迅速地探出了人體中未曾化解幹淨的蛟毒。
他挪開手,望著謝濯玉慘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心中殺意已起,靈力幾乎都要化為實質。室內的溫度好像陡然低了幾度,身後站著的婦人與小孩驚慌失措地退到門邊去,滿臉恐懼。
“哇——”小孩有幾分尖銳的哭聲剛響起,下一刻就被娘親捂住了嘴。
晏沉深吸兩口氣,將氣息收斂幹淨,垂眸去看謝濯玉:“多謝二位多日悉心照顧,之後定有重謝。”
“現下可否將此間房留給我們?我需要個清淨的環境,好為他療傷。”
“好的好的。”婦人求之不得,“我們不會來叨擾的。”
話音一落,她已抱起孩子匆匆地離開了。
晏沉站起身來,然後重新在床邊蹲下,死死地盯著謝濯玉的臉默不作聲,半晌才嘆出一口氣。
他從儲物靈器中取了鋒利的刀,以靈力裹住刀刃,沒有半分猶豫地劃破了手腕,然後將手上的傷口貼上了謝濯玉的唇,讓那珍貴的至純龍血一點點流進去。
“快醒過來吧,”他握上了謝濯玉的手,牽著那隻冰冷的手貼到自己的臉側,“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