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動作的晏沉終於開口:“教訓也教訓了,差不多得了,長點腦子自己想辦法交差。再糾纏下去,出人命的可未必是這個小鬼。”
說著,他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只是話語中的威脅之意讓那個笑並無半點和善。
男人仍有幾分不甘,還欲說話,卻又在對上晏沉漆黑眼瞳中的殺意時嚥了回去,悻悻作罷不甘離去。
方才沒這麼仔細看,現在只剩他們三,謝濯玉這才看清楚這個小孩。
瘦瘦小小的,黑黃的臉上沒幾兩肉,一看就知道常年挨餓,沾上了塵土後就更加髒兮兮的。
那一身黑灰粗布麻衣又舊又不合身,後背與肩膀處都有鞋印。
——可這樣一個小乞丐一樣的小孩卻有一雙很亮的眼睛。
那男人一走,原還怕得跟鵪鶉一樣的他瞬間不抖了,站直身子仔細看了看謝濯玉,然後才慢吞吞憋了謝謝兩個字。
表情瞧著就不情不願的,道謝也聽著不甚真心。
他說完就想走,偏晏沉抱臂擋在他身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猜猜,你現在一個人走,能不能順利出城?”
“不用你們管。”小孩滿眼警惕地看了他們倆一眼,說話很沖,撩了話就要跑。
晏沉伸手扯住他的領子將人拽住,嘖了一聲:“你這小孩,救了你連句謝謝也不說,好心提心你也不領情,小白眼狼。”
謝濯玉盯著他看了兩眼,心念一動:“我們送你回去。”
小孩渾身緊繃,僵持許久卻還是不得不妥協:“我家住得很遠,送我出城就好了。”
然而晏沉與謝濯玉送他出城後卻並未停下,而是跟著他接著走。
荻城漸漸淪為一個模糊的影子被拋在身後,周圍的景色也越來越荒涼,越走越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謝濯玉和晏沉卻什麼也不問,只是跟著。
小鬼頭估摸這兩一看就是大人物的修士肯定沒耐心真走很遠,便故意放慢了腳步想拖延。
結果走了許久眼見著都要到了,身後的人也還跟著。
他愈發頻繁地回頭望了幾眼,就見黑衣男人握著那白衣道子的手腕,兩人捱得很近,雖沒交談,卻依然有種說不出的親暱。
他悄悄翻了個白眼,卻沒有辦法,後面反而加快了步子。
又過了一炷香,不遠處終於出現了建築。
謝濯玉眼神微動,沒想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居然真的有村落。
小孩沒有進村,而是在村口處的一座破廟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他們:“我到了。”
“送你回家走了這麼遠,連杯茶水都不請我們喝?”晏沉笑嘻嘻地開口,“再說,你總不能住這破廟裡頭吧?”
小鬼頭面色一僵,下一秒卻點了頭:“對,我就住這裡。至於你要的茶水,我請不了。”
說完,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就往破廟跑。
謝濯玉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打量眼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