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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濯玉垂下眼睛看了兩眼那哭得真情實感的老嫗,心中有些許茫然。
明明他只是好心扶了個人,怎麼就成了錯事。
為什麼周圍那些人能毫無證據地就揣測他是個壞人,還自顧自地編出了那些莫須有的事情。
他強壓下心頭的些許酸澀,臉上表情倒是更加冷了幾分,讓人瞅著心裡發怵,卻也讓一些人覺得確如自己所想。
裡圈的一些人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兩步,怕他等會真的惱羞成怒動手傷人。
“哥,咱快去找巡城司吧,他回頭打人就不好了。”
謝濯玉聽見有人很小聲地說。
他循聲望去,卻見是個小孩。十三四歲的少年在對上他冰冷目光的一瞬滿臉警惕,慌得後退了兩步又強行鎮定,眼中還有些許鄙夷。
他垂下眼,突然就覺得自己犯蠢了。
他跟這些人計較什麼呢,又何必在乎不相幹的人如何想。
他不必在乎。一點也不在乎。
面前這老嫗想要錢就給她錢好了,就當是買個教訓。
謝濯玉想通之後就不願再在這裡浪費時間與這人攀扯,伸手去摸懷裡的錢袋,打算摸出點銀子給這老嫗好讓她不再糾纏。
然而變故又生。
摸出錢袋的一瞬間,他的動作就頓住了。
——錢袋的顏色還是之前的黑色,但布料手感不對,掂著的重量也不對。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輕輕解開束著口的抽繩,兩根手指撐開口袋。
黑色的小布袋裡哪還有靈石和金銀,只有不規則的石頭靜靜躺在其中。
謝濯玉眉眼間重新染上霜色,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是那個髒兮兮的小鬼頭幹的!除了面前這個老嫗,便只有他跟自己有接觸。
想來是方才撞上的一瞬間動的手腳。
他居然被一個凡人小孩換了錢袋,縱是因為當時注意力在摔倒的老嫗身上也顯得荒謬。
謝濯玉攥緊了錢袋的口子,再望一眼還在嚎啕的老嫗,少有地感到些許無措。
這城有禁空禁制,雖然攔不住他,但若他此刻禦劍離開,那就太顯眼了,只怕會引來方才那路人口中的巡城司。
謝濯玉不怕任何人,卻不想惹麻煩。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硬焦灼,謝濯玉終於有了動作。
他垂著眼,抬手利索地摘下了頭上的白玉發冠,摘冠的時候還不小心勾到了束馬尾的發帶。
藏青色的發帶在空中打了個旋,被他撈到了掌心,沒落到地上沾上塵土。烏黑順滑的頭發散了開來,如瀑一般披在身後,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柔和光暈,讓人想到了價值萬金的錦緞。
老嫗在他摘白玉冠時就已經不再哭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白玉冠,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貪婪與渴望。
方才指著謝濯玉的手也已經不抖了,迫不及待地伸向了那一看就價值連城的白玉冠。
——她那丟了的傳家玉的價值連這白玉冠的一塊邊角料都趕不上!
“誒,慢著!”
一個帶著些許笑意的清脆少年音突然響了起來,音源的方向聽著是街邊的一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