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望回了手裡的古籍,輕輕撥出一口氣,然後慢慢地翻回到原先看的地方,低下了頭。
但既然參宴的都是大人物,那他這樣一個普通小仙的座位肯定不會太好,大概便是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所以只要他低調行事,就能順利混過去。
謝濯玉沒有太大的野心。就像他對宗堯說的那樣,他從來沒想過進入中域得到核心職位還是封君掌權。
也許所有散仙都覺得那很好並為之,但那從來就不是他所求的。
按慣例,群仙宴會在驚蟄後的第七日舉辦,一辦便是七日,所以還有“七日春會”的美名。
第一日是眾仙都要參與的宴飲。而之後的六日便是眾仙尊和仙君的私宴,由仙尊與仙君自行決定邀請的人。
群仙宴舉辦的地點一直是東西南與中域輪換,這一次恰好輪到了南境。
南境的眾勢力商議許久,最終定下了鶴鳴仙山。
那鶴鳴山離謝濯玉的洞府並不遠,乘靈舟的話只需一日就能抵達。
而謝濯玉婉拒了宗堯同行的邀請,早早就打算好了到時候自行前去。
畢竟宗堯是仙君之子,平日又廣交好友,走到哪都是焦點,而謝濯玉只想將存在感壓到最低。
但事違人願,現實總有意外。
驚蟄的半月之前,他收到了師尊的通知。
將靈力注入青鳥琉璃燈,南明仙君的虛影顯出。
成仙之人可以輕松地決定自己樣貌,所以仙者都沒有容貌難看的,上千歲的仙人也可以是面冠如玉的少年。
修劍之人往往偏愛淩厲的相貌。
南明是劍修,長相卻沒有半分冷感,眉眼溫潤又柔和,嘴角經常噙著抹笑,瞧著倒更像個靈修。
——但單從長相來說,容貌昳麗的謝濯玉更是半點不像個劍修。
“這幾日你啟程來我這,屆時我會帶你去群仙宴。”南明說話的聲音很輕,說這話時望著謝濯玉的眼神也很是柔和。
謝濯玉垂下眼,眼睫輕輕顫了兩下:“弟子可以自行前往,靈舟能自行尋路,不必麻煩師尊的。”
南明笑了一聲:“我本就想帶你同去的,只是想著你應該有伴了。但宗堯說你拒了他的邀請,這便正好了,哪是麻煩。”
“既如此,弟子明日便去找您。”謝濯玉說著便彎腰對著虛影恭敬行了一禮。
南明像是被他這話和這禮逗樂了,笑容擴大了幾分:“你這孩子,知禮穩重,倒是比宗堯還有師兄的樣子,該讓他學學你。”
像是怕他又要行禮冒出一句“多謝師尊誇贊”,南明擺了擺手,不等謝濯玉說話就直接掐斷了通訊。
謝濯玉盯著那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會振翅飛走的青鳥琉璃燈,好一會才輕輕嘆了口氣。
早知道該答應宗堯的,到了地找藉口溜走的話,也就是路上吵一點。
“昆侖君攜其道侶至——”
“天戈君至——”
清脆響亮的報唱聲接連響起,響徹整個宴場。
晏沉撐著頭,眼珠子緩慢轉動,四處打量了一會就興致缺缺了。
還以為群仙宴有多不一樣呢,真是沒勁。
他甚至能想象接下來的場景了。
到時候這些仙人肯定一個比一個端著,與其說是宴飲,還不如說是打太極和互誇大會。
就不該信叢臨溪,回頭那家夥要是不老實把說好的酒給他,看他不揍哭他。
晏沉想到秋露白的滋味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伸手去碰酒壺時卻被打了一下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