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只需要臺階下。
“你還沒說今晚發生了什麼。”謝濯玉垂下手,目光沉靜如水,為了丟掉腦子裡那些想法主動接回了剛剛的話題,“你身上有血味。”
晏沉往後一倒靠在一個軟枕上,又拿過另一個橫在胸口,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揉捏著抱枕的兔子臉:“血族立族已久,很久以前就是稱霸一方的存在。”
“我一統十境時殺了他們的一任族長和許多反抗的人,繼任的掌權者很識時務地臣服了我。”他頓了頓,輕輕聳了聳肩。
“血族族域很廣,第二境十城佔了資源最多的六城,權力我也不收,日子好像比從前還要滋潤。
“但我立了規矩。魔界的任何人都必須遵守,違背者必斬,無人例外。”晏沉咬重了規矩二字,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他們想要特權,雖臣服卻不甘,一直籌謀著殺了你好取而代之。”謝濯玉輕聲開口道,“而今日是除夕,他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決定對你動手。”
晏沉笑了出來,不吝贊賞道:“濯玉聰明。”
“一群蠢貨,還都以為計劃無人知曉,嘖。”晏沉嗤笑了一聲,“人多有什麼用,所謂的精英沒幾個實力夠看的。不過有幾個愛搞小動作,所以就被絆住了。”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那傾巢而出的血族精英只是一大群螞蟻一般。
謝濯玉其實並不關心這些。因為利益與權力發生的爭鬥到處發生,並不會因為種族就缺少。
他只是盯著晏沉的臉看了一會,像是要求得正確答案一般淡淡問道:“所以你受傷了嗎?”
晏沉揉捏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沒有,血是別人的,不小心沾染上了氣味。”
“濯玉,你在關心我啊。”他忍不住樂顛顛地笑了出來,抬手輕扯了扯謝濯玉的袖子,開始不露聲色地翹尾巴尖。
“不必擔心,我沒有受傷。放眼五界,除了那些個都不知道還活著沒的老不死,無人能輕易傷我。”
“哦。”謝濯玉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那血華呢?”
“腦子有病的一個廢物。”晏沉冷笑出聲,低聲給他解釋,“據說他的母親是個漂亮的異族女人,可惜死得早。他母親死後,他就愛扮成女人,與他看上的人……”
晏沉露出厭惡的神色,止住了話沒有說下去。
謝濯玉也不再追問,只是輕點了點頭,然後垂眼看晏沉揪住他袖子的手。
他輕輕扯了扯袖子,卻沒成功抽出來,索性不理了就讓他拽著。
這個話題到這就結束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空氣又變得安靜。
晏沉眯著眼盯著謝濯玉的側臉看,有一下沒一下地晃他的袖子。
謝濯玉的側臉也很漂亮,線條被明珠光暈柔和了些許,沒有半點瑕疵。
寂靜無聲中,晏沉在心底重複了一遍剛剛差點就要說出口的話。
放眼整個五界,只有你曾經重傷了我卻仍然活著。
——而曾經讓他受傷的那些人全都被他挫骨揚灰。
謝濯玉也不會知道,血族之所以挑在今日動手,是因為今日是晏沉舊傷複發之日,每一百年的這一日他就會變得極度虛弱。
晏沉把話說得輕描淡寫,向謝濯玉透露出一切都是自己設的局,都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像只翹著尾巴尖展示自己強大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