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像現在這樣,連目光都柔和得要傾倒出一池春水。
這畫面讓別人看見,誰都不會信晏沉與謝濯玉有深仇大恨。
偏偏看見的人是容樂珩。他曾經看見過晏沉被舊傷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狼狽,所以不會懷疑那恨意是否虛假。
他篤定晏沉一定是有點喜歡謝濯玉的,但那種喜歡就像人對漂亮精緻的瓷器玉石産生的喜歡,不會有半分真心。
但這一刻,連他也開始動搖。
容樂珩突然就有點待不下去了。
他倏地站起身,收好桌上的棋盤沉默地轉身離開,背影有點倉惶,好像急著要去做什麼很重要的事。
謝濯玉一覺睡到了暮色西沉時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透。
院中很安靜,靜得他能聽清自己的呼吸聲……除此之外,還有個人的氣息就在身側。
睜著眼等了一會,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容樂珩已不見人影,坐在他身邊的晏沉卻沒走,只是撐著額頭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但在謝濯玉視線落到他臉上短暫地停了兩秒準備移開時,那雙閉著的眼睛倏地睜開,直直地看向他,在看見他的瞬間銳利的視線一下子就柔和了下來。
漆黑的眼瞳像不見底的深潭,謝濯玉在其中看見了自己。
晏沉輕聲開口,聲音低沉微啞:“醒了啊。”
在他這句話輕飄飄地落下時,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被撤掉了,原本好像有些許凝固的空氣也有了變化。
謝濯玉還沒來得及猜,下一刻一陣涼風就從身邊掠過,吹亂了他的頭發。
他下意識抬手將發絲別到耳後,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許。
——晏沉居然用結界來擋風。
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謝濯玉抿著唇盯著石桌上的紋路,用目光去描摹,面上冷清清的沒什麼表情。
放在膝上被桌子擋住的手卻交叉在一起,洩露了主人的心緒。
晏沉目光灼灼地仔細打量了一會他的臉色,眉毛慢慢擰在一起:“我怎麼覺得,你怎麼總是沒精神?”
謝濯玉沒有抬眼看他,聲音淡淡,聽著有點敷衍:“只是天冷,不想動彈而已。”
晏沉眯了眯眼,將信將疑,餘光瞥見十七拎著飯回來,便閉口不語。
一頓飯沉默地用完。
那日之後,日日造訪扶桑閣的人又多了個晏沉。
謝濯玉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看自己書,並不關心他們來不來,來又是為了什麼,反正與自己無關。
在隱約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後,他徹底放棄了原本未完全打消的逃離念頭,只想平靜地過完剩下的日子。
但容好聽的是像只黏人的小狗……說難聽點就是能跟野猴王比誰更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