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捧起茶盞輕啜了一口,然後抬眼看向容樂珩。
他目光先是在容樂珩面前空空如也的桌子上停了停,又緩緩挪到他臉上。
下一秒,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仔細看似乎其中還有些許得意。
“容樂珩,這可是上好的西山白露,你怎麼不喝?”他吹了吹茶湯,漫不經心地問道,卻又根本不給容樂珩回答的機會馬上自己答了話。
“哦我忘了,一般的茶不配入你的口。”
容樂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頭看著謝濯玉露出幾分委屈的神色:“你怎麼不給我倒茶啊?”
謝濯玉只覺他這話莫名其妙,但臉上表情依舊冷淡:“茶在桌上,你自便。”
“就是,要喝茶自己不會倒啊。”晏沉眼中的得意越發明顯,笑容擴大了幾分,跟著附和。
“可你都給他倒茶啊!”容樂珩指著捧著茶盞的晏沉,氣鼓鼓地提高了音量。
說實在的,容樂珩確實對茶萬分挑剔。茶葉要最新鮮的,口感要清甜馥郁的。而西山白露可以說是他最不愛喝的幾種茶之一。
但是,不喜歡歸不喜歡,他坐這麼久大美人都沒給他倒茶,晏沉一來剛坐下什麼都還沒說就先得到了茶,這種區別對待他怎麼也不能接受。
謝濯玉扶了扶額,只覺得容樂珩像個沒長大的小孩,攀比心不小,別人有的自己沒有就要鬧。
無奈地嘆了口氣,謝濯玉伸手去拿茶杯,打算也給他倒杯茶,然後讓他趕緊安靜下來,結果手剛伸出去就被晏沉按住了。
“不許給他倒,他又不是沒長手,這麼大人了自己倒個茶還能燙到麼。”晏沉沒好氣地說,手握住了謝濯玉的手腕。
謝濯玉聽著他這理所當然的話,回想起每次晏沉都讓他倒茶,語塞了。
他想不明白晏沉是怎麼好意思把這話說出口的。他來自己這裡這麼多次了不都是讓自己給他倒茶麼。
目光從桌上冒著熱氣的茶盞落到他握在自己手腕處的手,謝濯玉突然笑了出聲,沒忍住拆他臺:“那你呢,你怎麼還要我來倒茶?”
晏沉松開手,輕哼了一聲,一臉理所當然道:“我當然不一樣啊,他怎麼能跟我比。”
謝濯玉扶著頭低聲笑了一下,下巴輕輕點了點:“是,君上自然是不一樣。”
容樂珩氣得腦袋都要冒煙,不明白為什麼晏沉三言兩語就哄得這個對他一直冷冰冰沒有好臉色的大美人笑了出來。
他甚至有點想將桌上的茶具全都摔地上,幹脆大家都別喝,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晏沉警告地看了一眼。
他毫不懷疑如果他真幹了,馬上就會被晏沉捆起來丟出無崖山,送到苦寒之地去“歷練”個十年八年。
容樂珩尷尬地站了好一會,眼睛忍不住去看謝濯玉,想跟他裝可憐換個臺階下。
結果謝濯玉早就斂了笑,已經低下頭在認真看書了,神情無比專注,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憋屈地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又一口氣灌了下去。
他這樣的喝法非但沒品出茶的好味道,反倒是把自己燙到了。
舌頭火燎燎,難受得他差點叫出來,卻又顧及著晏沉和謝濯玉都在,最後一刻抿著唇死死忍住,憋得臉都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