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瞳孔逐漸幽深起來,他望著手機螢幕裡神情清冷的江封宴,心髒忽然有些堵,他最害怕的就是因為自己讓江封宴失去至親。
“你會害怕嗎?”秦嶼緩緩問道,“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世了,你怎麼辦?”
江封宴也在看著秦嶼,驀地笑出了聲:“秦嶼,你不會真以為我是重感情的人吧?”
一聲冷笑讓秦嶼心涼了一大截,他皺了皺眉想讓江封宴別笑了,就聽到江封宴說,“如果沒那麼愛你,我母親走了我會選擇跟著她一起走,因為我曾拿著刀站在她門口試圖和她同歸於盡。”
秦嶼沒說話,只是腦海中閃過很多片段,他忽然發現江封宴身邊好像沒有什麼很好的朋友,哪怕他被孤立過很長一段時間也還有沈辰安他們幾個可以約出來喝酒的朋友。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聽我母親的話嗎?”
江封宴依然在笑,秦嶼卻覺得異常刺眼,也從中隱約感受到了寒意,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寒意。
“她扇我巴掌,我若躲了,她會當著我的面雙倍扇自己巴掌;她罰我挨餓,我若扛不住去吃東西,她就會一直不吃飯,直到餓暈為止;她讓我跪一晚上,我若起身了,她就會跪家門口一直到我跪滿一夜為止。”
江封宴收了笑,忽然有些不敢去看秦嶼的眼睛,低下頭繼續道,“從小到大我捱了她幾百個巴掌,幾乎考一次試就要跪一個晚上,挨過的餓更是數不勝數。後來有所收斂只是因為我自殺,當時離死亡只差幾分鐘。”
江封宴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想起滿地的鮮血和陳麗雪抱著自己痛哭的場景。
“我根本就沒那麼好,我也有恨到想殺了的人。”江封宴輕聲道。
秦嶼整個人猶如被什麼鋒利的刀片淩遲著,霎時間鮮血縱橫,疼得他不敢呼吸,他根本無法想象江封宴怎麼挺過來的。
“她……為什麼那麼對你?”
“以愛的名義。”江封宴睜開眼睛,“她覺得她是我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江封宴……”秦嶼張了張口,聲音低到他自己都有些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但還是開口道,“那段時間你有朋友嗎?可以互相把煩惱說出來的朋友。”
江封宴不知道秦嶼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道:“她不讓我碰任何電子産品,也不讓我和任何人走得太近。”
言外之意,別說朋友,連一個可以聊天談話的人都沒有。
所以,江封宴那些年的經歷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熬過去的。
秦嶼心跳忽然沉重起來,每一下都牽動了他全身上下痛覺神經,忽然之間麻木得不知所措。
“大概四五年前,我察覺到她精神不太對勁,開始主動接受她的壓迫,盡可能地聽她的話。直到兩年前確定她有精神病和心髒病,多次勸她去治療,甚至聯系父親回來照顧她。”江封宴說,“她讓我考清華我考上了,再恨也從未報複過她。能做的都做了,她若真走了,我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