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視線也可以越界
桑越這幾天也有得忙,今天跟大黃和大黃那位搞設計的朋友小方碰面,三人一起敲定了酒吧的裝修風格。考慮預算,肯定要在原本的裝修風格上做調整,原本簡陋的工業風要是想猛然改成什麼奶油甜心的裝修風格確實也有些扯淡了。
小方給出了兩套參考方案,桑越和大黃一致認為在工業風的基礎上往複古工業那邊靠攏比較靠譜。
中午大黃請客吃飯,飯桌上小方問起酒吧打算叫什麼名字,桑越說他想了個名字,叫“越界”。
大黃半開玩笑地抗議:“怎麼回事兒,這名字怎麼光有你桑越的事兒,聽著好像沒有我的事兒啊。”
桑越翻了個白眼:“越黃好聽嗎,吉利嗎?還沒開業就他媽黃了。”
大黃:“我前幾天剛剛發誓這輩子都不因為自己的姓自卑了。”
小方樂了半天:“你還因為自己的姓自卑啊。”
大黃戴上痛苦面具:“我草,我物件說我人如其名,我咋了啊我血氣方剛一個男青年。”
話題回到正軌,小方覺得這名字實在是很不錯:“我覺得挺好的啊,跟酒吧的調性也搭,越界,喝多了可不越界嗎,跟裝修風格也沒有違和感。”
大黃剛剛純屬開玩笑,這會兒一本正經起來:“難得這麼有文化啊,我還尋思著讓小方一起給咱起個名字得了。”大黃和桑越一起開公司那是典型的文化有限公司,兩個人上學的時候成績就十分一般,這會兒絕對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了,又得貼切又得不落俗套,有文化都沒用。
桑越悶著頭夾了一筷子菜,沒說這名字是剛剛現想的,想名字的時候腦子裡猛然蹦出來羅棋的那句話,越界這個名字就跟著一起出來了。他其實是在想,羅棋說不定喝多了身上就沒有那麼多刺兒了,說不定願意說說自己的事情,願意接受多一點關心,露出來更鮮活一點兒的表情,嘴不要那麼硬。
裝修風格定下來,接下來就等設計稿。
桑越這幾天要開始跑東跑西辦證明,這事兒不難,桑越人脈不少,尤其趙陽提供了不少方便,趙陽當初為了早點辦下來那些亂七八糟的證明也跑了不少關系,大多數都能直接幫桑越聯系。難是不難的,就是賊麻煩。
麻煩到桑少這幾天尤其暴躁,晚上雖然老老實實卡著門禁回家了,但回家之後話也不是很多。不是不想說話,只是白天真是把嘴都說幹了,一個白天能見好幾個人,每個人都得嘰裡咕嚕說一堆場面話,真煩。
連續幾天晚上桑越都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抽煙,表情和肢體都像個半死不活的喪屍。
羅棋照例是當做家裡沒有這個人的,他這幾天總是做夜宵,香味勾得桑越肚子咕嚕嚕亂叫,但真沒有力氣去跟羅棋溝通。不得不承認,羅棋這個人確實太難溝通了,和他聊天需要把自己完全調動起來,找話題,承受羅棋的冷暴力,我草,算了,不聊了,想想就累。
第三天的時候羅棋從廚房出來,站在飯桌前,站了半天,主動跟桑越搭話:“你這幾天在幹什麼。”
桑越“嗯?”一聲:“跑證明啊,開個酒吧真費勁,亂七八糟的證明一大堆,娛樂場所經營許可,消防許可,營業執照,食品安全,還他媽有什麼排汙許可,我這輩子都沒聽說過排汙許可這個東西。”桑越說得有氣無力的。
羅棋又問:“難嗎?”
桑越調整了個更適合躺平的姿勢:“不難,有關系能走,辦起來也挺快的,就是麻煩。”少爺哪裡做過這種事,平時想要什麼都有人直接送到手裡,麻煩就是最大的煩惱了。
羅棋坐下了,沒再接桑越的話。
羅棋難得主動跟桑越聊天,桑越剛剛還說算了不聊了,這會兒又有些意猶未盡了,總想趁機會再跟他聊幾句。桑越從沙發上往那邊看:“你最近天天吃夜宵啊,你也不長胖?”
羅棋回答:“吃飯不規律,算上夜宵也只吃了兩頓。”
桑越撇嘴,想起來兩人一起吃的那頓飯,那都下午了,羅棋剛吃午飯,而且胃疼,而且胃疼還非要吃火鍋。確實不規律,不規律就算了,自己還喜歡作,真是很符合桑越對一些作死零的印象,總是嘴硬,非要在作死邊緣挑戰,為了引起對方的關注。
雖然桑越幾乎可以確定羅棋是直男,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印象,估計是因為羅棋的性格。也不是確定羅棋是直男,就是覺得他對男的女的都沒什麼興趣,羅棋的性格簡直不招人類喜歡,他估計也不太喜歡人類。
桑越腦子裡把有的沒的想了一圈,聽見飯桌上那人破天荒地再次主動開口:“不餓?一起吃點。”
桑越拒絕:“餓,但懶得刷碗,也懶得吃,太他媽累了。”
客廳裡安靜了一會兒。
羅棋又說:“吃點吧,做了你的份,我刷碗。”
羅棋廚藝不知道從哪裡修煉出來的,明明也不怎麼愛吃飯。夜宵很簡單,普通的炒泡麵,配菜也不豐盛,幾根綠葉菜和兩根火腿腸,燒烤攤上最常見的,今天估計是餓了,桑越竟然覺得格外好吃。
吃完了把碗往前一推,桑越又有點不好意思:“要不還是我刷碗吧,吃飽了有點力氣了。”
羅棋目不斜視地將兩只碗一起收走:“不用,休息吧。”
桑越仍然坐在飯桌上,胃裡有點撐,都說飽暖思淫慾,桑越的腦子這會兒也轉起來了,撐著腦袋看廚房裡的羅棋。好像是昨天剛通的地暖,家裡暖和起來了,最近回家的第一件事都是脫衣服。
桑越在家都穿上短袖了,他確實比較抗凍,從小到大為了裝酷已經冷習慣了;而羅棋今天穿了一件淺色的羊絨衫,很短很薄的款式,估計沒什麼太大的保暖效果。
桑越是很不喜歡無論什麼款式的毛衣的,但此時此刻突然覺得毛衣只要不穿在自己身上也是有可圈可點之處的。比如羅棋身上這件,薄到在廚房的燈光下透光,依稀竟然可以看到羅棋的腰身從裡頭透出來,腰很窄,好像兩隻手都可以圈住,當然,這有些誇張的成分了。羊絨衫外面有細小的絨毛,被燈光模糊成毛茸茸的光暈,貼在羅棋的整個上半身上,使得羅棋這個人多了許多溫度,來自羊絨衫的溫度。
桑越又想到了自己酒吧的名字——越界。
怎麼才算越界?羅棋覺得自己總是打聽他的私事就算是越界了,那真是太天真了,桑越撐著腦袋笑了笑,視線仍然黏在羅棋的羊絨衫上,心想這才叫越界呢,不只是語言可以越界。
視線也可以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