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指的是誰,不用說藺空山也清楚。
——自然只會是商洛曄的父親。
“我回國之前,他把工作室強行收走了。”
藺空山微頓:“……收走?”
商洛曄微一垂眼。
他的眼廓本就冷厲,刻著深褶的眼簾稍半遮覆下來時,更顯得眼窩深廓,眉骨與長睫一併投落下森森濃影。
更顯得寒峻迫人。
他只簡短地說了一句。
“職業經理人。”
藺空山呼吸微頓。
他知道上司的父親一貫強勢,但也沒想到那位商先生會如此武斷專橫。
職業經理人出手,就意味著不會曉之以情地用感情來勸動人轉念,只會強行且“合理”地搶奪走工作室所有權。
毫無轉圜的餘地。
而幾乎是同時,藺空山也意識到。
他並不知道上司之前就已經吃過職業經理人的大虧。
——那半月前,商洛曄對同樣空降來的藺空山的態度,已經堪稱是極致冷靜下的未曾遷怒了。
藺空山的氣息只頓了一瞬,隨即他就斯文開口,溫雅一同往日。
“好在,現在god的所有權都在您手裡了。”
敏銳地,青年重新用上了敬稱。
商洛曄抬眼。
他的雙眸色淡,更有一種凜冰般的無機質冷感,讓人在與他正面對視時,總會有種被無形籠鎖住似的錯覺。
藺空山就這麼被上司盯看著,周遭的空氣彷彿也凝滯了一瞬。
不過很快,商洛曄就開了口。
“是我自己打算回國。”
男人的嗓音沉而冷,他的低音極有磁性,本該是惹人心慕的加分項,卻又因為聲線過冷,又讓人畏以親近。
他說。
“soei成立時用的是家裡的銀行卡,初期能接到單,也有他的緣故。”
“別人知道我是他的兒子,總會明裡暗裡地額外照顧。”
商洛曄眼眸深瞋,眉宇淡漠。
“所以他要拿走,我就還給他。”
藺空山看著眼前用如此平靜語氣說出決斷話語的男生,驀地想起,洛素老師之前還說過。
當初商洛曄回國,父子二人意見不合。商父堅持要求兒子按自己的規劃去做。
商洛曄不從,直接把自己過往二十年的全部花銷都還給了他的父親。
當時洛素說得並不具體,因為父子兩人吵架也會瞞著她,她知曉得也不算真切,還遲晚許多。
但現下,藺空山望著眼前人,卻彷彿已然能想象出他將所有資耗全數償還給父親的樣子。
——與現在一樣的果斷決絕,石破天驚。
唯獨商洛曄本人如此篤然且冷靜。
不提幼時花費,就單只是海外留學這幾年的花銷,就絕對高額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