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允熱淚盈眶,他看到江於萬的最後一眼是他跌倒在地……
裴景煜和嶽永文深知他們必須拖住敵人足夠長時間才能確保李仲允的安全。於是,他們發了瘋,使出了看家本領,該防的守不防了,招招皆是致命的死手殺招。對方的人一個個倒下,他們身邊的弟兄也死傷一片。他們砍傷了武忠順幾刀可他們身上也傷痕累累。
血越流越多,死亡的氣息也越發濃重。他們在苦苦強撐。直到
“將軍!跑了!柳親王跑了!那個餘慶華和他們身邊的侍衛太厲害了,末將幾個人根本攔不住啊!”
“一群廢物!”
這一刻,他們渾身的力氣瞬間如同抽幹一樣消耗殆盡,天旋地轉。
大地在震動,武忠順帶著他的殘兵匆匆而去,四周靜下來了。
悲風陣陣,鳥鳴哀哀。
“咳咳……嶽永文,你怎麼樣……”
“不怎麼樣,好像要死了……”
裴景煜低低笑了一聲:“巧了,我也是……”
“真是晦氣,跟你死在一處……”
“是嗎……我倒是挺高興的……”
“哦……騙你的,我也挺高興……”
“真的咳咳……好意外啊……”
“算了,我嘴硬一輩子了,有句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什麼?”
“我……喜歡你,咳,盡管你那幾次弄得我很疼……”
“永文……我也……也是……”
“下輩子……你會忘了我嗎……”
“不會……那碗孟婆湯,我絕不喝……”
長街上的斑駁血跡尚未盡,皇宮內卻又屍橫遍地,血海蜿蜒。逼宮之下,雙方代價均極為慘重,無謂勝敗。李澤沐被迫妥協,廢李仲允之罪名,釋楚怡年、上官宏、白玄清,複楚怡年原職,複其政事堂之位,複白玄清、上官宏軍權,繼續掌管吉豐、平留軍營。而武忠順則同時統領了九安和長慶兩個軍營。
逼宮的第二日,趙隸炎便遞了辭呈告老還鄉。臨行之前,趙隸炎特意來柳王府見李仲允。
“趙大人,你一直都是個聰明人啊……”李仲允長嘆一氣。
趙隸炎默了默而後道:“王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王爺你真覺得你還能力挽狂瀾嗎大勢已去,王爺還是明哲保身吧。”
李仲允苦笑了一聲:“趙大人,道理我都懂,但我身處此位,於情於理我都做不到放手。我知道此番行經只是為我們暫且爭得一時喘息之機,但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可能放棄。大唐上下腐的腐,爛的爛,主上昏慵,奸佞當道,結局也許無力改變,但哪怕能緩一緩也是好的啊……”
“王爺,縱使現在你有了兵權,但兩大軍營元氣大傷,王爺你拼不了了。王爺這樣,有意義嗎”
“趙大人,這不是意義不意義的問題,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是為報先皇之恩,也是還我此生之罪。只有這樣,我才能勉強有絲安慰。哪怕以我綿薄之力不可捍動排山倒海之勢,我亦拼盡全力,無怨無悔。”
“罷了,”趙隸炎輕輕嘆了口氣,“那下官只能祝王爺好運了。”
“多謝趙大人。”李仲允輕聲道。
下雪了。雪花撲天蓋地地砸了下來,彷彿也因這世道的悲涼而愴然。
“老天爺,你也看不下去了嗎……”
君之不仁,是為不君。
君之不君,以致臣亂。
臣之亂也,是為不臣。
君之不君,臣之不臣,王朝必衰也。
王朝興衰,天之定數,非人力可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