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決明皺眉,歪頭咳出口血,被嗆了下,他抓住周啟尊的小臂,緩了兩口氣才出聲:“周啟尊......你......沒事吧?”
“我在,我在這,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決明......”
張決明的手太冷,這讓周啟尊沒有安全感,怕得要命。
周啟尊一直覺得“安全感”這玩意是矯情,是抽象,就算和他搭上邊,也是他給別人安全感。但現在,巨大的恐慌令他崩潰。他只想......只想求張決明的手暖和點兒,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暖和一點兒就好。
周啟尊快速將張決明看過一圈,急著問:“又流這麼多血,你哪裡傷了?說話!我看最想要我命的不是什麼兇爪,是你!”
“......你聽我說,你先出去,等下我......小心!”張決明話沒說完,突然猛勁兒推了周啟尊一把。
這一推給周啟尊推出兩個滾兒,骨碌出三五米遠。
鈎蛇的尾巴緊跟著甩過來!
一聲嘶咧的痛叫聲猝然乍起,有火光籠在頭頂,將周啟尊整個人罩住。
周啟尊被火光晃得睜不開眼,碎石瓦礫刮破周啟尊的衣服面板,渾身火辣辣地疼。
等周啟尊擎起發昏的腦袋,他吃驚地發現,鈎蛇那劈叉的兩條鈎尾竟雙雙豁出了拳頭大的洞!
兩只空洞往不斷往外冒出黑氣,流出濃稠的膿血,而鈎蛇蜷曲著粗長的蛇身,在半空中痛苦地扭曲,發出無法形容的詭異叫聲!
“化煞,化煞......”不遠處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
周啟尊按著前胸一通咳嗽,看見一團黑氣飄過來,在那黑煞包裹中,隱約有個高大的男人——是良玊。
“小山鬼,你對他真是一往情深啊,竟然願意取心頭血為他煉咒。”
良玊笑意更甚:“你都剜心取血了,難怪鈎蛇傷不了他。”
一句話像遲鈍的大砍刀,往周啟尊脖頸上狠狠豁過來,刀不夠厲害,皮肉沒剌斷,叫周啟尊生不如死。
周啟尊僵著手去摸自己的褲兜——裡頭的化煞符沒了。他再一抬頭,眼睛被火光灼得生痛,他看見那燃燒的烈火中,有金光微閃,一張削薄的紙在慢慢化為灰燼。
腦子裡生猛地沖出幾個畫面,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
大雨天,陰暗的樓道,張決明將化煞符遞過來,語氣平平地說是用丹砂畫的。
周啟尊應:“這丹砂也太漂亮了。”
山洞裡,周啟尊渾身是傷,張決明第一次發了脾氣,質問:“你為什麼不帶化煞符?”
就算發脾氣,張決明也和棉花糖一樣軟。
那時候應了什麼?周啟尊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了。
周啟尊轉頭望向張決明,張決明已經站了起來,他挺直了腰,再一次,伸出那隻冰涼、蒼白、血紅的手。
一條火舌舔進黑夜,撻罰自地面縱起,回到張決明手裡。
張決明一鞭甩下,一道火牆躥起來,將周啟尊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