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決明梗著脖子,點了下頭。周啟尊專門注意到,張決明的耳垂有滴滴泛紅。淡淡的粉紅。
“哎,對了,哥,你是叫周......周啟尊?”林眷轉臉問周啟尊,“我們之前是在火車上見過吧?來吉首的火車,你是不是坐在我旁邊啊?”
“是啊。”周啟尊笑了,“你還記得我呢?”
周啟尊:“我記得你,大風衣配草鞋,過目不忘。”
“這......我們陰人習慣這麼裝扮,我還......”林眷很不好意思,手指尖摳摳後腦勺“我還長得醜,當然要把臉遮一遮。”
林眷:“那什麼,周大哥......我能叫你周大哥吧?我也記得你。你是個好人,暖男。我看見你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一個陌生老奶奶蓋著。”
周啟尊尋思了下,對火車上那老太太還有些印象,他樂了:“不大的事兒,奶奶還給我小酥餅吃呢。”
“那還是不一樣的。”林眷貓著後背,瘦丫丫一隻小少年,“這世界上善人還是少。”
周啟尊望向林眷,心想這孩子小時候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吃了那麼多苦頭,才遇見一個林棕柏。現在林棕柏又沒了。
多可憐。滿地的可憐人,活在一片天底下。
“唔......周啟尊......”林眷絮叨上,“不過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好像在哪聽到過。”
“我這名字雖然不算常見,但又不是什麼稀罕名,保不準有重名的,你以前聽過呢。”周啟尊挑了滿桌最大的一塊瘦肉,用筷子夾起來,扔進飯盒左邊。
他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張決明:“你多吃點。這一晚上光顧著說話,你都沒怎麼吃。”
周啟尊:“右邊的飯快被我吃完了,你左邊的還沒動幾口呢。”
張決明頓了頓,小幅度地點了下頭,開始動筷子吃飯。
瘦肉,大米飯,滿滿塞一嘴,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周啟尊看著稀奇,就想多看兩眼。奈何他這兩束目光太近了,張決明被晃得不好意思抬頭。
“啊!我想起來了!是大人!”林眷個缺心眼的忽然嚎了一聲。
“什麼?”周啟尊轉眼問林眷。
林眷差點心直口快就要禿嚕出去——他曾追著張決明去山頭,兩人遇見窮奇那晚,張決明昏迷時陷進夢魘,那嘴裡一個勁兒唸叨的不就是“周啟尊”這個名字嘛!
這時張決明忽然抬頭,涼颼颼地朝林眷射去一眼。林眷挨這記冷箭,勉強地吞下口唾沫,咕哚嘴:“我......我之前好像聽大人提起過你,所以對周大哥的名字有點熟悉。”
“哦,這樣啊。”周啟尊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在意。
林眷舒了口氣,莫名其妙地感覺自己好像死裡逃生了一回合,剛保住小命似的。
他悄摸悄去看張決明,就見張決明在低著頭吃飯,細嚼慢嚥,面無表情。
咦?難道剛才瞪他的不是山鬼大人?
林眷那二糊糊的小腦瓜子開始瞎琢磨了——唔,如果“周啟尊”是周大哥,那......周大哥不就是大人的心上人?
不對,還有長生鈴,長生鈴裡的魂魄又是誰?
“哎呦......”小腿肚子突然被蹬一腳,林眷差點咬了舌頭。他抬頭瞪眼,就見郭小彤朝他樂得一臉雞賊,不,兔賊......
郭小彤朝他拌了個鬼臉,擺口型:“璇姐說,腦子笨,眼也瞎,就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