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風凜冽,拉著他的那些人罵罵咧咧,也沒注意到他的手指動了一下。
十三是一條灰白色的雪狼,是談槐燃十五歲撿到的,養了十多年,身軀已威猛無敵,奇大無比,望上去能塞滿小半個屋子。
它嗅著新送進籠子的血肉,尖利的牙齒咬上了湛鏡的肉,發出令人膽戰的呼嚕聲。
守籠的人是新來的,見不得這種血腥的場面,忙不疊出去了。
露天的籠子裡,只有雪狼在歡快的進食。
湛鏡忍著痛苦,偷偷摸摸瞧著人都走遠了,才從嗓子裡發出一種奇怪的語調,像是牧人的歌、又像某種怪異的磨牙。
雪狼啃著他,但啃了沒多久,便敏銳的聽見有翅膀扇動的聲音——
竟然是一隻飛燕。
那黑色的燕子像是有靈性似的,循著那古怪的語調,落在了湛鏡面前。
湛鏡將藏好的血書塞進了飛燕的口中,上面隱隱約約能看出些字:“藥人……報仇……”
雪狼一點點的吃完了湛鏡,連骨頭都咬碎了。
午時將至,杏林院中,一道拍桌聲響徹內堂。
“好他個君月清!我派人去請了兩次都不來?!真當他是個人物了?!”時忍冬怒發沖冠。
紀鴻鵠在一旁收拾著藥理冊子,沒吭聲,像個小受氣包。
他知道,時忍冬不是真的氣憤。
因為這已是時忍冬第三次拍桌了,那茶杯裡的水都震得只剩個杯底。
——果不其然,不多時,時忍冬又低頭看了眼那鬼畫符一樣的答卷,神情中隱隱露出欣賞,“罷了……罷了,恃才傲物,我年輕時也是這般,昨日我對他說話也著實嚴厲了些。”
答卷上不止指出了藥材的名字,還寫了相應的用處,除了字醜以外,是幅完美的答卷。
最重要的是時間——僅僅兩柱香左右便認出了,還能精準判斷出藥材效果,甚至是矇眼辨藥。
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若是等會人來了,還能對答出他的問題、經過他的考驗……那便更好了。
時忍冬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天才了,上一次見到還是在十二年前,那個孩子後來成了他的大徒弟。
如今又出現個天賦異稟的,他便忍不住溺愛。
“鴻鵠,外頭的雪下得很大?”時忍冬問:“是不是路上太滑了,他的馬車卡住了?”
紀鴻鵠:“院首,外頭沒下雪,只是吹風。”
時忍冬篤定:“那就是風把馬車吹翻了。”
紀鴻鵠:“……”還不如馬車卡住呢,至少人安全。
紀鴻鵠難得的想起自己入門時,時忍冬也是這樣新鮮了一陣兒,過段時間,便故態複萌該罵就罵了。
他覺得自己已能預見君月清的未來。
院外,雪風呼嘯,馬車姍姍來遲,湛月清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徑直奔進杏林院中。
院中聚起來的人比昨天少了一半,零零散散的分佈在各處。
湛月清沖進去時,時忍冬在改別人的考卷,讓他等一會。
他便只能找了個地方坐下,用一種找麻煩的語氣把系統叫了出來:“997,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