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的話,我能不能坐在這兒?”張則安指了指她對面的位置。許澄意搖頭。這本來就是休息大廳,誰坐都可以,只是……
他剛才身後還烏泱泱跟著一群人,現在突然一個人坐在自己對面,挺怪異。
“剛才在工作中,現在下班了。”張則安貼心的解釋,許澄意笑著點頭,心裡卻在感慨這人觀察力的恐怖。
“許小姐來這兒也是工作?”
“不是。”許澄意雖然對他突如其來地熟稔覺得有些莫名,但他畢竟幫過自己,還是正常地回答了,“我來面試,就是十七層的夢雲基金。”
他眼底實實在在地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被笑容取代,“夢雲也不錯,雖然不是業內大資本,但掌權人算得上有魄力,許小姐很有眼光。”
恭維話當不得真,許澄意笑笑,低頭抿了口冷掉的熱水,“要說有眼光,誰都比不上張先生您。”
“許小姐說笑,我才剛回國,能有什麼眼光,各種風向還得看瑜山這樣的老企業。”張則安看著窗外的景色。嘴角雖然揚著,但眼底沒有喜悅,黑色的眼眸像是晚上的一口井,什麼都看不清。
“張先生謙遜了。”
和聰明人說話不累,和太聰明的人說話很累。許澄意覺得他話裡有話,偏偏聽不出來弦外之音,腦中拼命想著藉口脫身。
“聽江轂說。”張則安轉過頭來,“你要請我吃飯?”
“呃……”許澄意切切實實地卡了殼,“之前,是有這個打算。”
“現在沒了?”張則安笑了一下,冷峻的眉眼微彎。
“當然不是!只是今天可能不行,我家中有事兒,得改天。”許澄意說著,拿起紙杯站起來。
“當然。”張則安也站起來,“你是請客人,聽你的。”
臨走之前,許澄意稀裡糊塗加上了張則安的微信。地鐵裡,許澄意看著躺在列表的張則安,有種說不清地怪異感。
眾人擁簇的金融高階精英,自己就這麼加上了?
螢幕右下角冒出來一個紅點,許澄意點進朋友圈,發現張則安給自己點了個贊。
許澄意:“……”
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許澄意先去超市買了些菜,而後回到老城區的筒子樓,給朱燕做飯吃。
朱燕果不其然問起怎麼突然過來,許澄意說林鴻舟出差後,才打消了朱燕的疑惑。
“你婚期定在明年六月,我從來沒覺得半年時間那麼長。”朱燕絮絮叨叨,“想讓你提前,又覺得你不應該有一個倉促的婚禮。”
許澄意心驀地一酸,強擠出一個笑,嗔怪道:“媽你別瞎說,別說半個月,就是十年,你也等得起!”
朱燕笑,“那估計鴻舟等不起咯!”
許澄意也揚唇,揮了揮手上的蔥,轉身進了廚房。吃過晚飯後,許澄意把朱燕送睡覺,自己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等澄明回來給她做夜宵吃,半夢半醒地打起瞌睡,一陣刺耳的來電鈴聲響起,她嚇得打了個哆嗦。
“喂?”
“你在哪兒?”林鴻舟極力壓抑的怒火,說出來的話宛若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咬牙切齒的,許澄意瞬間就醒了,“我在我媽家,幹什麼。”
“真的?”林鴻舟的話透著不信任,“你回來!我到家了。”
“你到家你休息啊,我在我媽家都洗完澡了。”
“馬上回來!”
“你抽什麼風。”許澄意關了電視。
“我今天聽人說,你和一個男的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許澄意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了兩聲,“所以呢?你懷疑我和你一樣,出軌?林鴻舟,你自己沒有邊界感,你以為我也沒有嗎?”
片刻後,傳來林鴻舟惱羞成怒地聲音,帶著孩子氣的倔強,“我不管,我累了,你必須回來給我做飯。”
許澄意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我要是不回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平靜中透著不留情面,“你可以試試。”
威脅的語氣讓許澄意委屈,想起很多年前,高二的那個晚上,他們在上晚自習,周圍除了翻書聲和落筆的沙沙聲之外,沒有其他的聲音。
許澄意在寫一道數學題,思路清晰,他忽然轉過來,亮著眼睛問她:“許澄意,我們要不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