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菲姨的聲音。
他揉揉發痛的額角,起身準備去開門,卻閃過一瞬的眩暈。
步子踉蹌間,撞到旁邊的儲物櫃,“咚”的一聲響。
下一刻,門忽然開了。
光從走廊照進來,晃得人睜不開眼。
他下意識地皺眉:“菲姨,我說過,不要隨便開我的房門。我聽見敲門聲會出去的……”
下一刻,胳膊忽然被扶住。
微涼的指尖觸在手腕,讓他忍不住一顫。
甜甜的花香飄進鼻翼……男人一整個愣住。
房間的燈被啪一下開啟,瞬間一切都亮堂起來,他也終於看清楚面前的人:長頭發、蝴蝶結……脖子上還圍著他送的那一款圍巾。
杏眸正望著他微微曲起的膝蓋,同樣蹙著眉。
“伊伊……?”
他不敢相信地把眼微微睜圓了:“你怎麼會過來?”
“阿蕭你可別太離譜,小嫂子說你不回訊息,電話也打不通。我一問才知道,她連你朋友、秘書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也不知道你住哪,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還是之前買東西那個導購半夜給我打電話,才和我聯絡上!你心情不好歸不好,怎麼連老婆都放一邊?也就是嫂子人好,而且一心擔心你,這要是換了別的姑娘,早把你甩了信不信。”
許岫嘰裡呱啦地說完,又連忙回頭給楚蕭說好話:“嫂子你別生氣哈,阿蕭他其實人很靠譜的,他就是最近吧,事有一點多,太忙了。難免犯錯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你倆先聊著,我和菲姨出去了哈。”
好友一直在解釋,但男人的目光卻從女孩進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就像是在外受了許許多多的委屈,乍然回到庇護的人身邊。
受傷的小獸要時時刻刻貼到她身上,才能獲得足夠的安全感。
許岫和阿姨都出去了。
門合上之後,一切都歸於安靜。
空調的暖風輕輕地吹,發出微弱的聲響。角落裡的小刺蝟再一次探出頭來,窸窸窣窣的。
可是伊一的耳朵裡卻什麼都聽不到。
她目光一寸寸掃過男人的臉。
淩亂的頭發……
含著淚痕的眼角。
因為缺乏睡眠,眼睛裡已經充了許許多多的血絲。本該紅潤的唇卻白得幾乎褪掉所有血色。
男人被她這樣看著,恍恍然回神。
連忙偏過頭去,躲開她的視線之外。
伊一看到了他耳朵上結出的血痂。
“阿蕭,耳朵流血了……疼嗎?”
她抬手,撫在男人的耳朵,指尖在發絲上輕輕縷過,掉落幾塊血跡。
楚蕭的心裡,忽然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很尖、刺痛的……柔軟。
他緩緩把頭回轉過來。
看見女孩望向他的目光裡,毫不掩飾的心疼。
頓時,那一根尖尖的刺針,換成一記悶悶的重錘。
錘在他的胸口,升起密密麻麻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