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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的人,除了聽潮姐姐和汐兒,陸逐虎沒一個喜歡的,尤其汐兒那優越感十足,永遠“我老莫家高人一等”的堂兄莫聞濤,討厭到極點。不過來到這民國時的莫家,整個都變了個模樣,每個人都熱情親切,甚至讓他都有點受寵若驚了——也許是因為這時候他們家還沒像以後那樣,完全發跡吧。
陸逐虎被帶去看了嬰兒——他們要陸逐虎這個“發電報的”好好寫,把小小孫少爺是個什麼樣子,完完全全描述給大先生——不要想著給他們省電報的幾個字錢。
說來也怪,這皺巴巴、紅彤彤、眼睛都還不怎麼能全睜開的小傢伙,看到陸逐虎就笑得很開心,讓莫家人連呼“有緣分”,陸逐虎心想:跟我這麼有眼緣,那這肯定不會是莫聞濤他爸爸咯?也不是聽潮姐姐的,年齡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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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說“自家釀的酒不醉人”,連哄帶勸帶嚇,讓基本戒酒的陸逐虎忍不住破了回戒,喝得半醉——關鍵這“自家釀的酒”,根本是燒酒,不是米酒啊,火燒火燒的——莫家人說,對啊,是自家人釀的,自家人開的燒酒廠出品的啊,你沒看這都是玻璃瓶裝的麼……
怕陸逐虎喝多了回去不認識路,還特意叫車伕用大先生的車把陸逐虎送回中央飯店去了,直接送佛送到西了……讓陸逐虎心裡不禁感慨,要是後來的莫家人也像現在這樣,他跟汐兒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波折了……呵……
有日,讓你倚在深秋;
回憶,別去的我在心頭。
回憶,在這一刻的你
也曾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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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諷為“地圖開疆,日記強國”的常凱申,一個人在燈下,如往常一樣的,寫這一天的日記。
先是想到今日日本大規模移民東北,住這兒就不想走了,今年以來的迫使承認“偽滿”,承認華北自治……越想越生氣,提筆寫道:“……此種卑劣伎倆,世界所無,而倭竟以無恥出之,人格掃地,國焉能不亡!”
歷數了日本種種“卑劣伎倆”後,除了把這些寫下來,實際行動中,他雖然生氣,卻基本仍然是不採取任何行動,默許日人為非作歹。畢竟,在他的心目中,別的事更重要。
這些寫完,他又想到滯留蘇聯的長子,不在身邊的次子,寫道:“國事家事一無所成,鬱郁殊甚,念子尤切,嘗以傳達在事業不在子孫以自解,且不欲子孫為念也。”次子這兩日就要來南京受訓了,總算可以重逢,不過短短几個月後,又要把他送到德國去留學,仍然是聚少離多,就又寫道:“生離之痛亦已甚矣,乃知當年幼年外讀時先慈不忍孤子遠離之情必甚於今日之餘也。”
國事家事都一塌糊塗,讓他都把陸逐虎這個人忘在腦後了。
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日記寫完,他才想起來那個陸躍民的試卷已經送來了。
無所事事,就把送他案頭的試卷拿到手裡,隨意翻翻。
對於陸逐虎在國文中大談對他的“熱愛”“效忠”,其實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現在手下人都是這樣對他說的。唯獨看到其中一句話,他卻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受觸動!
忍不住將試卷放下了,悵然一嘆。
在那裡,陸逐虎寫著: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