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家風,最忌手足相殘,血脈相對。
他們親父子這一出,惹得老爺子氣極。
當場家訓一頓,各打幾柺杖。
而後一起罰入祠堂,自省思過一個月。
宋氏祠堂在老宅的偏院,一間屋子,兩進式,前後堂加起來足有三百平。
宋嶽庭站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揹著手,對後面的宋沉衍道:“我跟你四叔暗中較勁一輩子,從沒想過,有一天跟你也會變成這樣。”
陰鬱的雨水濺在窗欞上,竹枝搖晃,投下一地斑駁暗影。
宋沉衍從門邊踱步過來,面無表情站在他身後,“今天這個局面,難道不是您一手造成的麼?”
“但我始終是你老子!”宋嶽庭轉過身,面色難看,“我養你三十年,用盡心血栽培你。結果你卻因為一個女人,像對付外人一樣的對付我!”
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唯一的繼承人。
他自認做的所有事情,初衷都是為了他好。為了他將來在宋氏,在整個商界,有足夠的力量站穩腳跟。
他向來對自己謙和恭敬,禮數為先。
沒想到有一天,竟也會朝著自己露出爪牙。
“我認為,我已經做到了身為兒子的本分。除了婚姻,您讓我去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竭盡全力完成,從沒讓您失望過。”
“是,除了婚姻。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們這樣的家庭,婚姻從來都不是風花雪月,是武器,是資本,也是家族的臉面。”
“可我不是您。”宋沉衍平靜地看著他,“我不會拿婚姻當籌碼,也不願犧牲個人感情,去達成只有利益的結合。”
“當然,我也不是母親,不會一直受困牢籠任您擺布。”
“從今往後,我會走自己想走的路,去愛我想愛的人。”
“如果您硬要阻攔我,或是還用那樣的手段逼我就範,那您就當作沒我這個兒子吧。我不會再回這個家,不會再跟您見面,也不會再為您去做任何事。”
宋沉衍身形挺拔,全程淡淡的,語氣卻堅定強勢。
宋嶽庭被他的反應刺激,臉上有憤怒,有不敢置信,最後,只剩下心寒過後的萬分無奈。
屋外雨停了。
宋沉衍微微頷首,拉開祠堂大門,消失在庭院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