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眢看著曦。
“在下出自吳氏宗族。”曦眼神茫然。
“那個壟斷了夕陵帝國政部的家族嗎?真是樹大招風啊。”眢感嘆道。
“那她,她本人現在在哪?”
“據古籍記載,安嵐王國尚在的時候,他們將有天賦的孩子抓走,囚禁在高塔或地下監獄中,從小訓練他們魂傀技。孩子長大成人後,在被囚禁的地方操縱外界的傀儡,為安嵐王室殺人或是完成其他見不得人的任務。如果拒絕執行任務,他們就會被殺死;如果任務失敗,他們就會被處死;如果任務成功,他們則會被滅口,以絕後患。恐怕,夕陵人也是這麼做的吧,只是不敢像安嵐那樣明目張膽而已。”
“這就是她的結局是嗎?”曦低著頭,摟著怡兒的手不斷顫抖。
“傀儡是用活人煉成的,如果魂傀受損過重,相當於正常人類受到的致命傷,就無法承載靈魂,從而失去控制。但她的傷勢還不至於致命,靈魂也還在傀儡體內,說明她還沒有失去控制魂傀的能力。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應該是因為她被囚禁在弋桑,這裡到弋桑的距離已經超出了魂傀技的感應距離。”
“她接下來會怎樣?”
“那你要先告訴我,你和吳氏宗族間發生了什麼?”
“······我愛她,但家族反對,我和家族決裂。他們僱傭殺手纏住我,趁機殺她。我發現了,趕過去把她救走。”曦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儘量平靜地說出這些話。
“你在吳氏宗族中地位如何?”
“一、一般。”
“一般?你確定?”
“算優秀吧······”
“這種時候你害什麼羞啊!我換一種問法,如果沒有這件事,在你們這一輩人中,下一任的族長會是誰?”
“······我。”
“懂了,可是現在吳氏宗族最優秀的弟子已經和他們決裂了。而且更糟的是,吳氏宗族私自接觸傭兵組織,這對帝國來說是大忌。”
“她的任務完成了是嗎?”
“沒有。一旦任務完成,她就會被除掉,魂傀中的靈魂灰飛煙滅。而你剛才看到了,靈魂還在,說明她還活著。”
“為什麼?”
“因為你還活著,斬草除根是唯一的解釋。”祁讓拍了拍曦的肩膀,“沒關係,你在我這住幾天,先把傷養好了。皇室那裡沒有你的訊息,一段時間過後,任務自然會取消。”
“那時,她也會死對嗎?”曦死死將怡兒摟在懷中。
“沒錯,不過這和你無關。她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個悲劇的結局,不是你的錯,而且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過去多久了?”
“從我發現你倒在我竹屋前的那一天算起,已經三天了,你一直昏迷。”
“三天······”
曦低著頭,祁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半天后只得無奈地道:“好吧,你緩一會。我去後山的村子裡看一個病人,後天回來。你好好待著,別做傻事,我可不希望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就這麼沒了。”
祁讓挎上藥囊,剛走出房門,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道:“你的傷太重,能救活你是我的僥倖。有些外在的東西,不要太在意。”
祁讓走後許久,曦來到院子裡。月光輕柔,或許是安慰;星點閃爍,彷彿在嘲笑。角落裡有一個破舊的水缸,蓄著半缸清水。曦微微弓著背,蹣跚著走向那裡。曾經弋桑最傑出的青年,似乎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疲倦的老人。
曦雙手撐在水缸邊上,水中映著一輪冷清的月亮,和一張滿是繃帶的臉。曦顫抖著手,一圈一圈地解開臉上的繃帶,水裡的人陌生又令人作嘔。孤零零的一隻獨眼,鼻子和耳朵只剩下四個孔洞,嘴向左側撕裂,原本英俊的面龐被一堆捏合而成的碎肉替代。
曦沉默了一會,伸出手掌,似乎是想要撫摸那張臉。就在指尖即將觸到水面時,曦停住了,迅即一拳轟向水中那噁心的傢伙。
水面激盪,波紋將人臉震碎。可是不一會兒,醜陋的面孔再度凝聚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曦像瘋子一樣擊打著水面,濺出的水花將他的衣衫打得透溼,雙拳的指骨被擦破,血絲滲入水中。黑色火焰在曦的獨眼中燃燒,一層黑影蒙在拳頭上。
“啊!”
重拳砸入水中,黑影炸開。這次水花並沒有朝缸外濺出,力道直達中心,凝聚成一個漩渦,朝四周橫向擴散。暗勁裹挾著水壓,瞬間將水缸的缸壁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