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桑皇宮內,一隊士兵正在巡邏。越過圍牆拐角,一個身穿麻衣的青年進入他們的視線。青年的身形看上去很臃腫,面色發黃,手中提著一個陶罐,背後揹著一根竹竿。
青年瞟了巡邏隊一眼,彷彿沒見到一樣,徑直走過去。領頭的隊長有些疑惑地望著青年,喊道:“等一下。”
青年站住,平靜地回答道:“怎麼了?”
“幹什麼的?”
“給宮燈上油。”青年亮出手裡的傢伙。
“張老六呢?”
“俺二叔病了。”
“······你不熱嗎?”隊長開始詞窮。
“晚上涼氣重,俺體寒。”青年的話挑不出什麼矛盾。
“再、再見。”隊長最後疑惑地掃了青年一眼,轉身離開。
“長官慢走。”青年朝巡邏隊離開的方向恭謹地鞠了一躬。
這個青年正是之前接下了盜取十一骨靈塔任務的應雁書。應雁書曾經就是魅將,他非常清楚魅部的手段,尤其是曦。要在魅部的眼皮底下潛入弋桑宮城,還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魅部盯著別的地方,畢竟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那十三個傭兵正是應雁書僱傭的,但那些人並不知道,這趟任務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去死。這十三個傭兵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殺死他們對應雁書來說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應雁書畢竟已經當了一年傭兵,雖說不接暗殺的任務,但在戰鬥中不可能不殺人,現在的早已不似當初那樣稚嫩。
至於原來為宮燈添油的倒黴蛋,他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宮城的守衛有多森嚴?如果你有一個合適的身份,在一個沒人注意的時間段中,手腳夠輕,速度夠快,就沒有什麼地方是你不能潛入的。應雁書藏身在圍牆下的陰影中,端詳著手中灰白色的十一層小塔,默默地將它收入懷中。圍牆拐角的另一端停著一輛牛車,車板上放著六個大木桶。兩個漢子將板車上的水桶搬下,抬入一處宮苑中。就在四下無人之際,應雁書敏捷地竄了出來,藏入牛車上的一個空木桶中。兩個漢子提回一個空桶,駕起牛車離開,互相笑罵著,沒有察覺到異樣。
應雁書藏在木桶中,閉著眼睛,默默地數著時間。計劃中,魅部很快就要城禁。這輛牛車每夜都會為宮城送水,一旦城禁,這輛牛車也會被驅逐出宮城,將木桶中的應雁書一同帶出。只要離開了宮城,應雁書完全有信心躲在弋桑,直到暴跳如雷的魅部無可奈何地結束城禁。
計劃目前為止相當完美。當然,是目前為止。
皇帝寢宮內,單懷殛擦拭著手中的利劍,一旁的宮女跪在床邊,為他讀著今日的奏章。突然,一個身披黑袍的高大男子,揹著一柄一人高的重劍,直接推門而入。門外的侍衛沒有任何反應,彷彿他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見到來者,宮女慌忙站起,低著頭,不敢直視男人的臉。事實上,男人的整張臉都隱藏在黑袍下,根本看不清相貌。整個夕陵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但真正見過他相貌的,只有單懷殛。
“你走吧。”單懷殛淡定地擦拭著手中的利劍,揮揮手,將宮女打發下去。
“是。”宮女怯怯地應了一聲,將奏章放在桌子上,低著頭離開房間。
“懷殛,有人滲透到皇城了。”男人的聲音和單懷殛很像。
“哦?什麼人?”單懷殛眉頭一挑,豎起利劍,劍面映著自己的眉毛。
“一個飛賊而已,似乎是在秘庫裡偷了件東西。”
“秘庫?秘庫裡的都是些廢料,值幾個銅板而已,偷了就偷了。”單懷殛將劍放下,拾起桌上的奏章,“不過,這個傢伙的膽子真是太大了。如果他能活過今晚,隨便他偷了什麼,我都不管。”
“稟告陛下!魅部傳信!申請城禁!”門外的侍衛大喊道。
“這個傢伙的反應有點慢了,哈哈哈。”單懷殛笑道,“傳令魅部!他找的人就在宮城!”
“是!”士兵受旨離開。
“你打算留他到什麼時候?”黑衣人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