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門口還有一個客人。”
“哦?”老人直起身來,“為什麼剛才不一塊帶進來?”
“老爺,我也不知道啊。他一身寒酸樣,從一開始就在府邸門口的臺階上坐著,我還以為他是趕車牽馬的下人呢。可是別的車馬都走了,就他一個人還在那坐著。我又以為他是來府上找事情做的,便過去問他,結果他一開口就說要見老爺。”
“他什麼模樣?”
“他比雁書大個大概兩三歲,一身帆布衣,裹著一卷舊圍巾,揹著一個大藥囊。對了,他自稱'括霜山祁讓',而我從沒聽過這個人。”
“括霜山······”老人的眼中掠過一道精光,“老宋,把人帶進來。應釗,你帶文文到別的地方玩去。”
“是。”老管家與中年人一同回應。而中年人解釋了半天,才把貪玩的文文帶走。
當應釗抱著文文離開大廳,經過庭院時,老宋正帶著一個男青年向大廳走去。兩人擦身而過,青年的鼻子輕輕嗅了嗅,回頭望著應釗遠去的背影,沉思了一會後瞳孔驟然緊縮。
“祁讓,想什麼呢?”老宋見青年愣住原地,招呼道。
“哦,沒什麼。”
老宋帶著祁讓進了大廳,老人立刻迎上去道:“祁讓小兄弟久等了,是老夫失禮。老宋,你去門外等著,別讓人進來。”
“是。”老宋退出大廳,將門關上。
“小兄弟,你坐。”老人將青年帶到座椅前,自己在另一邊坐下,“今天是小歲,不如請小兄弟在寒舍委屈一晚,一起吃個小歲宴?”
歲宴是一年年終,家人團聚的日子。歲宴分大小歲。小歲那天,在外的家人陸續趕回來,晚上小聚一餐,稱小歲宴。小歲之後七天是大歲,在這七天內,家人團聚,一同籌備歲宴的材料。大歲當晚的大歲宴才是真正的大日子。
“應玄前輩多禮了。”青年恭敬地推辭著,“小子在開鏃城還有一個病人,我答應了他的父母,要在大歲之前治好他。今夜,就不方便多留了。”
“祁讓小兄弟在歲宴之際,仍不忘懸壺濟世之心。不得不說,令師教導有方啊。”應玄見祁讓的舉止,便把其性格摸了個七八分出來,改口稱讚其師傅。祁讓靦腆地笑了笑。
祁讓性格穩重,以至於有些謹慎,唯獨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師傅。直接稱讚或接近祁讓會引起他的警覺與不適,但如果稱讚他的師傅,則在無形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令師近來可好。”
“家師在括霜山潛心鑽研醫道,讓我在外遊歷,一來長長見識,二來行醫救人。不過我每半年都會回括霜山一次,看望家師。上次我回去時,家師讓我把這個交給開鏃城的應玄前輩。”祁讓從藥囊中取出一個藥瓶,遞給應玄。
應玄連忙雙手將藥瓶接過,道:“老朽真是承蒙墨蒼老人惦記了。”興奮的應玄沒有注意到祁讓猶豫的表情。
“今夜不便多留。小子是個鄉下人,在府裡轉上一會、看一看就走,且不告辭了,見諒。”祁讓起身。
“沒關係的。若是小兄弟感興趣,老夫可以特意派個人帶著轉一轉。”
“不麻煩了,謝謝。”
兩人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應玄皺了皺眉頭,將藥瓶藏到衣衫下,道:“進來。”
應釗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文文呢?”
“在和丫鬟們玩。”應釗靠近應玄,在耳邊低聲說道,“老爺,雁書要走了。”
聞言,應玄老臉一沉,向祁讓道了聲失陪,便走了。只留下祁讓一人自言自語:“看上去挺慈祥的老頭啊,希望是我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