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長洲縣城的魚市就熱鬧起來。
其實,這裡每天都是如此,最晚安靜,最早喧囂。這才剛過了卯時,碼頭上已是人頭簇擁。膚色各異,服飾也各有不同的人們早早來到這裡,開始忙碌的一天。
八仙客棧門前的幌子又升起來,店門大開。
掌櫃坐在櫃檯裡,眯著眼睛好像在打盹兒一樣。而大堂裡,則進進出出人流不斷。
每天這個時候,八仙客棧都會準時供應早餐。
不過,以八仙客棧的規格,那些碼頭上的苦哈哈是進不來的。能在這裡坐下來吃早餐的人,大都是有些身家的人。
“今天早上怎麼回事?我看到城裡又戒嚴了!”
“是嗎?我一早就在魚市,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個客人坐在一起,七嘴八舌閒聊起來。
一個客人道:“你們不知道嗎?縣尊昨夜設計,在太湖抓到了神慧和尚。”
“哪個神慧?”
“還能是哪個神慧!”那客人道:“不就是普會寺的住持長老,神慧法師嗎?前些日子普會寺的武僧伏擊了朝廷派來的官員,事情敗露之後就逃匿無蹤,藏了起來。
我聽人說,圓清長老的圓寂,似乎和神慧有關;前任王縣尊之死,和神慧也脫不得關係呢。”
“不是吧。”
周圍幾個客人發出輕呼聲,一個個露出震驚之色。
“我就說,那普會寺怎麼突然被封了,原來如此。”
“是啊,昨夜縣尊設計,把神慧引了出來……那神慧也夠狠的,竟然要服毒自盡。可你想想啊,咱們縣尊是什麼人?那可是狄國老的兒子,怎能讓他得逞呢?
這不,那神慧如今在縣衙裡被搶救,估計很快就會醒過來。”
周圍,又是一陣驚歎聲。
掌櫃睜開眼睛,看了那些圍在一起說話的人,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種神秘的笑容。
這時候,從大堂的角落裡站起一個人,會賬之後就匆匆離去。
掌櫃眼睛一眯,突然扭頭,招呼了一個夥計過來,“剛才衙門裡催促早飯,問問後面準備好了嗎?若是準備好了,你就送過去,免得徵事郎老爺等的著急了。”
說完,他聲音突然壓低,“告訴徵事郎,魚兒上鉤了。”
夥計聞聽,連忙答應,就匆匆向後廚跑去。
而掌櫃則又縮回櫃檯裡,眯著眼睛,哼著蘇州本地的鄉土小曲,搖頭晃腦的,似乎非常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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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洲,縣衙。
高戩看著後衙進進出出的差役,眉頭已經扭成了一個川字。
“徵事郎,這神慧不過一介僧人,何必要大動干戈,還動用了水軍抓捕?”
他一臉不快,看著楊守文,“你當清楚,咱們此次前來,是奉旨追查皇泰寶藏的下落。可你現在對皇泰寶藏的下落不聞不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僧人身上。
若不能儘快找到皇泰寶藏,耽擱了聖人的事情,到時候你我都要吃罪不起。”
高戩很不高興。
在他看來,楊守文來到長洲後,幾乎是不務正業。當然了,這裡面也有他對狄光遠的不滿。這次行動,狄光遠和楊守文誰都沒有通知,包括高戩也被矇在鼓裡。
高戩感覺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傷害!
他是這次南下的主導,可現在,卻好像一個局外人。
楊守文卻笑了,“高舍人這話怎說得……當初是你們要我追查普會寺被盜走的佛骨舍利一事,而後我又遇到伏擊,自然要把神慧捉拿歸案。怎地現在又成了不聞不問?”
“青之,我要你追查佛骨舍利,舍利呢?”
“這……呵呵,要問神慧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