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陪女兒崽崽玩耍。可是今天,崽崽給他開門,拉著他親切呼喚的時候,呂程志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崽崽也懂事,在呂程志離開洛陽的幾年中,她和母親相依為命,遠比許多同齡的女孩子要成熟些。
見呂程志有心事,她就一溜煙鑽進了內室。
呂程志坐在廳堂上,呆愣半晌,端起水碗想要喝水。
不過,水碗裡卻是空的。
呂程志把水碗放到嘴邊才覺察到,旋即臉色一變,把水碗重重放在了桌上。
就在這時,內室門簾一挑,從裡面走出兩人。一個婦人牽著崽崽走出來,看到呂程志這模樣,微微一笑,便彎下腰來在崽崽耳邊說了兩句,崽崽立刻乖巧離去。
“阿郎這是怎地了?”
“啊,娘子怎麼起來了?”
婦人年紀大約不到三十,長的乍一看不算漂亮,但是卻很耐看。
一身灰色的粗布襖裙,外面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半臂。她走過來,在一旁坐下。
呂程志連忙變了臉色,一副緊張模樣。
“不過是得了風寒,已經好很多了,阿郎不必擔心。
昨日陳先生過來不也說了,我要多走走,活動一下,不好整日躺在床上……這些日子奴這一病,家裡就全靠阿郎操勞。等我這病好了,阿郎便不要再費心了。”
看得出,呂程志對妻子是極好的,見妻子堅持,也就不再勸說。
不過,他雖然是一臉歡色,但眉宇間依舊能夠看出,那濃濃的煩惱。
“阿郎這是怎麼了?有心事?”
呂程志猶豫一下,嘆了口氣道:“人言雪中送炭,切莫錦上添花,果不其然。
娘子還記得前些日子,有一個叫楊守文的少年登門造訪,想要招攬我的事情嗎?”
婦人愣了一下,點頭道:“阿郎不是說,他無甚根基,又有大禍纏身,不宜投效嗎?”
“是啊,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可現在看來,我怕是看走了眼……那楊守文除了文采過人之外,似乎背景也很深厚。至於他究竟什麼背景,我還不太清楚。但從昨日觀國公給他面子來看,絕對不一般。我今日本想借著去道謝的由頭,應了他前些日的招攬。可沒想到……”
婦人聽完了呂程志的牢騷,沒有開口,反而站起身來。
這時候,就見崽崽拎著一個陶壺,有些吃力的走進來。
“爹爹,吃水。”
“啊!”
呂程志看到了嚇了一跳,忙起身走過去,搶在婦人之前從崽崽手中接過了陶壺。
“崽崽,這是哪裡來的水壺?”
“爹爹沒水吃,崽崽去趙家嬸孃那邊討要了一壺。”
聽到這話,呂程志一陣心疼。
心裡那點不愉快,也好像一下子都煙消雲散,把崽崽抱起來,返回屋中。
他讓崽崽坐在腿上,然後倒了一碗水。
“爹爹,水甜不甜?”
“崽崽討來的水,怎會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