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文眯起了眼睛,凝視明溪。
他心中有些困惑,明溪何以如此肯定,自己就能對抗張士龍呢?
按道理說,明溪和張士龍有婚約,又為什麼要殺死張士龍?至於張士龍的身份?楊守文倒是不太在意。畢竟,此時的正一道還算不得強大,與後來屢屢參與到朝政之中的龍虎山天師道根本無法相比。而對於朝廷而言,孫恩之亂雖然已經過去數百年,可是其帶來的危害,乃至於到了現在,仍為朝廷所忌憚,不敢對其放縱。
“張士龍,名叫張高,與相王府往來密切。
我之所以要你殺他,是因為正一道一直以來,都垂涎我明家秘術,而其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又恰恰可以剋制我明家秘術,不得已我族中長老才定下了我二人婚約。
至於我為何知道你能殺死張士龍……”
明溪沉吟一下道:“金蟾引導術,原本是杜氏天師一支秘法。
杜子恭死後,杜氏漸趨沒落,金蟾引導術漸漸失傳,隨後才有正一道在龍虎山崛起。
我不知道你祖父究竟是從何人手中學來的這門秘法,我也曾前往武當山尋訪,但是卻沒有結果。金蟾引導術,是剋制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的唯一秘術,我想當世之中,也唯有你一人精通,並且已達到了煉炁化神的境界,對付張士龍當不成問題。
我希望你幫我,殺死張士龍。
這對你而言是一件好事,對我同樣也是一件好事……”
明溪沒有隱瞞,而是直言不諱。
楊守文眸光凝重,沉吟不語。
明溪話語中透露出了許多訊息,而其中最重要的資訊,則是那句‘正一道和相王府往來甚密’。也就是說,張士龍要殺他,是奉了相王府的差遣。想到這裡,楊守文不禁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相王李旦不甘失敗,一直想要自幷州重返中樞。
這一點,楊守文心裡非常清楚。
試想,一個忍辱負重八載,不惜改變姓氏的人,又怎能容忍基業落入他人之手呢?
李旦的口碑不錯,而且身邊也聚集了一大批能人異士。
就底蘊而言,李顯與之相差太多,根本不可同日而語。現如今,李旦被趕出了洛陽,雖未幷州大都督,看似權柄甚大,可實際上,已經被武則天從中樞驅逐出去。
他不會甘心,他手下的那些人同樣不會甘心。
伴隨著李顯的地位日益穩固,李旦的危機感就會越來越強烈。
他一定會有所行動……這早在楊守文意料之中。不過,楊守文卻沒有想到,李旦的目標竟然是他!還真是看得起我啊……楊守文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抹苦笑。
“他何時動手,來交趾嗎?”
明溪卻搖搖頭道:“張士龍性情孤傲,卻非莽撞之人。
交趾而今在你掌控之中,他萬萬不可能在這裡動手……所以,我猜他會在你歸途之中動手腳。”
“歸途?”
“我離開洛陽時,朝廷已任命令尊為北庭大都護之職。
據明琰分析,陛下很快會命你返回東都,很有可能會接掌千騎。估計,天使而今,已在途中。”
楊守文聽到這個訊息,又大吃一驚。
“我爹去庭州了?”
“正是。”
“那郭虔瓘……”
“郭虔瓘戰死,庭州而今正處於混亂之中。
陛下之所以如此安排,怕也是不得已。畢竟,庭州連通昆陵古道,更是西面屏障,地位極其重要,非心腹之人不得出任。郭虔瓘戰死太過突然,也使得陛下找不到其他的合適人選。”
看樣子,明溪對朝堂中的事情很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