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甘猛已死,叛軍已無威脅。
甘勇雖然勇猛,卻不足為慮。若他連甘勇都對付不得,我倒要勸他,辭官回家吧。”
桓家父子間的矛盾,楊守文不好評判。
其實,這種情況在後世並不少見。父子的感情其實極好,但是父子的個性又都非常強悍。父親總想要安排好一條路,讓兒子按照他的安排前進;偏偏兒子又極有主見,想要依照自己的意願來行事……於是乎,父子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矛盾也變得無法調和。
桓家父子,大體上就是這樣。
所以,桓彥範南下,桓道臣不會隨行。
當然了,他也知道,桓彥範此行絕無危險,能大獲成功。否則,他一定會跟著去……
見桓道臣主意已定,楊守文也就不再過問。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交趾雖然已經奪回,叛軍雖然已經擊潰,可是這場叛亂的創傷卻難以消散。
自叛軍起事,殺死曲覽,到大軍匯合一處,足足持續了近六個月。
六個月裡,大大小小的戰事多達百餘次,波及十二州近三十縣,死傷人數達數萬人,更有十餘萬百姓流離失所。如今,春寒料峭,新的一年即將到來。這些災民的安置,以及農事和城池的修建,都擺上了議題,需要儘快解決,否則必有變故。
楊守文既然選擇留守交趾,那麼接下來這些瑣碎的事情,就躲避不得。
好在,他身邊有桓道臣、諸歡,以及在離開劍南道時,強行從梓州徵辟而來的孫處玄。
這些人各有所長,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楊守文的壓力。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明秀的幫助。
明家準備出海,於是把大批物資送至嶺南。明秀便寫信去泉州,懇請明家的幫助。
驚蟄到來前,一批物資終於抵達交趾……
運送物資的人,楊守文並不陌生,就是此前在長洲見過的林鑾。
他和明秀交談了一番之後,便告辭離去,沒有和楊守文交集。但是,林鑾走後,楊守文可以明顯的感受到,明秀情緒上的變化。他,變得有一些煩躁,有一些抑鬱。
春寒料峭,但縣衙後宅院牆上的紫藤花,卻綠油油,格外生動。
楊守文走到池塘邊,就看到明秀坐在那裡,看著一池池水盪漾漣漪,正呆呆發愣。
“要走了嗎?”
楊守文在明秀身旁坐下來,也不看他。
明秀一怔,扭頭道:“你怎麼知道?”
“看你整日魂不守舍的模樣,就知道你有心事。
去年,你便對我說過,要回江左。之後戰事連連,你一根跟隨我征伐,便沒有再提此事。而兩天前,林鑾抵達交趾後,卻未與我見面,交付物資後,便匆匆離去……
然後你就天天發呆,昨日還責罵了茉莉。
我知道,你最喜愛茉莉。之所以責罵,只怕是心情煩躁。
這許多事情聯絡起來,我若還猜不出你為何而煩惱,豈不是白瞎了謫仙人的名號?”
明秀聽罷,卻忍不住笑了。
他搓揉麵頰,而後幽幽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