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文只能從眉宇間,依稀辨認出他的身份,不禁大吃一驚。
在他的印象裡,陳子昂風度翩翩。
三年前在昌平相遇時,他年紀雖長,可是那氣度,那風韻,可謂光彩照人,給楊守文留下了深刻印象。可眼前的男子,卻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那張臉,更瘦的嚇人,顴骨高聳,整個人好像骷髏一樣,一雙眼眸,更如同死人般,沒有光彩。
“十六,照顧好陳叔叔。
老牛頭帶路,幼娘現在何處?”
“杏子坳,在杏子坳。”
老牛頭也是疲憊不堪,揹著梁九郎逃亡,這一路上也讓他精疲力竭。只是這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於是強撐著牽過一匹馬,搬鞍認鐙,跨坐在那馬背之上。
“阿郎,隨我來。”
“桓道臣留下,在此保護裹兒,其餘人隨我走。”
楊守文說完,催馬就走。
十六名披甲扈從緊緊跟隨,如同一陣風般從戰場上掠過。
楊守文在馬上更一手槍,一手瓦楞金鐧,槍鐧並舉,只殺的那些衣裝怪異的追兵人仰馬翻,血流成河。老牛頭則催馬緊跟在他身邊,大聲喊叫著,為楊守文指引方向。
“這是怎麼回事?”
李裹兒被喊殺聲驚醒,從馬車上下來。
那些追兵,此時已所剩無幾,官道上橫七豎八,盡是血肉模糊的屍體。
楊茉莉也已經退了下來,手持雙槌,若凶神惡煞。而黑大則帶著其他人追殺那些人,並且開始清點戰場。桓道臣走到了一具屍體旁邊,蹲下身子,面帶疑惑之色。
“這些是什麼人?裝束怎地如此奇特?”
陳子昂在兩個乞丐的攙扶下站起來,顫聲道:“這些人……看裝扮好像是銅山飛烏蠻。”
“飛烏蠻?”
李裹兒聞聽,不禁露出疑惑之色,“那又是什麼?”
“飛烏蠻是梓州南部,居住在私鎔山中的蠻子。
據說,他們原本是南蠻人,早在蜀漢時期,在武侯平定南蠻後,遷徙而來,此後一直就定居在私鎔山中。這些飛烏蠻大多性情古怪,且極為剽悍。他們善於馴隼,故而得了‘飛烏’之名。剛才那兩隻山隼,就是這些蠻子馴養出來……他們平日裡靠打獵為生,與外界的聯絡,也只是互換山貨,做一些交易,甚少在山外活動。
這一次不知怎地,竟然和黃文清勾結起來。若非兕子及時趕到,我們怕是凶多吉少。”
陳子昂畢竟是飽讀詩書之人,雖遭逢大難,卻依舊保持著幾分風度。
“你是誰?”
李裹兒疑惑看著他說道:“兕子哥哥去了何處?”
“在下陳子昂,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為了方便出行,李裹兒一直都是男裝打扮。
不過她那點化妝術,在陳子昂眼裡卻算不得什麼。不過,陳子昂從李裹兒的言語中,聽出了她來頭不小。故而,陳子昂也沒有拆穿李裹兒的身份,反而以公子相稱。
“我叫李過……你剛才說,你是陳子昂?
就是那位‘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陳子昂?你,你,你怎變成了這模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