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張臉,幼娘並不陌生。
猶記得年初時,她剛到射洪,無容身之所,只能扮成乞丐模樣,混跡在射洪縣城。
那時候,她一個新來的,為了掩飾身份,只能裝作啞巴。
就是眼前這個人,趕走了想要欺負她的地痞,然後把她收留,給予了各種的保護。
幼娘至今記得,他叫牛叫花,不過人們都稱呼他做‘老牛頭‘。
後來,幼娘殺了老陸,又被陳子昂收留,就和老牛頭失去了聯絡。
雖然同在一座縣城之中,幼娘卻不敢去找他,因為她知道,自己要報仇,要找黃文清的麻煩。一個不慎,就可以會有殺身之禍。若是找到了老牛頭,反而會給她帶來危險。所以,這射洪縣城雖小,幼娘和老牛頭卻再也沒有交集,沒想到……
老牛頭剛才看到有人越過牆頭,回到城隍廟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所以,他就藏在了監獄高牆的下面,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後來那大牢裡傳來騷動,過了很久,幼娘從院牆上滑落下來。老牛頭也是想趁機撈一筆,所以才打著膽子攔阻幼娘。可沒想到,幼孃的反應如此快,那口明晃晃短劍夾在脖子上的剎那,老牛頭的臉都白了。不過,當他聽到幼娘喚出他的名字時,也不禁愣住。
“你是……小啞巴?”
幼娘換了裝束,但老牛頭還是認出了他。
事實上,他一直在找幼娘。特別是年中射洪接連發生命案,他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幼孃的背影,便一直在尋找幼娘。只是,幼娘平日裡深居簡出,根本無法碰到。
“牛叔,你別亂動,也別喊叫,我不想害你。”
老牛頭聞聽,連忙點頭,並壓低聲音道:“小啞巴,我不會喊的,你先讓我站起來。”
幼娘猶豫一下,緩緩放開了老牛頭。
不過,她並沒有放鬆警惕,短劍雖垂下來,可是身體卻始終處於戒備狀態,同時另一隻手,放在了腰後。那裡,還有一口短劍。幼娘有把握,只要老牛頭有叫喊的跡象,她可以在他喊出聲之前取他性命。畢竟,這高牆後就是監牢,同時距離城隍廟也不遠。幼娘不得不提防老牛頭……當然了,內心裡她其實並不想殺人。
老牛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小啞巴,你……”他突然呵呵笑了,輕聲道:“年中時,我就說看到的那個人像你,卻因為是個女人,所以不敢辨認。沒想到……小啞巴你不但是女人,身手還這麼高明。”
就在這時,遠處城隍廟裡走出一人,大聲喊道:“老牛頭,怎地出恭恁久,莫非吃壞了肚子?”
幼娘眼睛一眯,手中短劍就隨之蓄勢待發。
老牛頭看了她一眼,扭頭喊道:“我沒事兒……今天城隍廟人太多了,我回我自己的住處去。”
“痴漢,這時候回住處,受罪嗎?”
“你管得著嗎?”
城隍廟裡的人又喊了兩聲,見老牛頭不理睬,便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老牛頭看看幼娘,又看了看身後的高牆。
“小啞巴,跟我來。”
幼娘愣了一下,卻沒有拒絕,跟著老牛頭離開了城隍廟。
兩人直奔城西,在一個破舊的牆洞外停下腳步。
幼娘笑了,看著那牆洞,露出一抹回憶之色。這牆洞是老牛頭在射洪的一個家,早先其實是一處藏兵洞。後來,城牆修整,這藏兵洞就被廢棄下來,被老牛頭佔居。
他資格夠老,和城隍廟的大團頭梁九郎關係也不錯,所以射洪的潑皮們不敢佔居。
老牛頭見幼娘笑了,自己也跟著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