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嚏!”
月黑風高,朔風呼嘯。
這是金城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風,氣溫陡降。
楊守文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不甚中招了。不過好在他的底子好,雖然染了風寒,但並無大礙。只不過在明秀的要求下,他不得不在金城的驛站裡多停留了兩天。
屋子裡,擺放著火盆。
炭火熊熊,驅散了初冬時節的寒意,十分暖和。
封常清披麻戴孝,坐在屋中一隅,看上去目光有些呆滯,整個人都好像麻木一樣。
楊守文,只坐在榻上,靜靜看著他,眼中流露出擔憂之色。
天馬城的事情結束之後,楊守文一行人就踏上了歸途。按照計劃,楊守文是準備先去庭州的倶六城找馬味道。畢竟,他要把封常清帶回洛陽,需要詢問馬味道的意見。
為此,他也做了不少的準備,甚至想前去拜會郭虔瓘一次。
馬味道作為犯官,是被髮配到了庭州。想要離開庭州的話,少不得要做一些官面上的文章。不過他並非特別重要的人物,在楊守文看來,和郭虔瓘說一聲,足矣。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當楊守文一行人抵達倶六城後,卻聽到了一個噩耗。
上月,馬味道病故於臥榻!
馬味道其實早在年初時,就已經有了徵兆。他年紀大了,常居安西,環境惡劣,身體已經透支了。之前,他還牽掛著封常清,故而苦苦支撐。後來封常清跟隨了楊守文,也使得馬味道卸下了心裡的包袱,在碎葉城之戰發動的時候,便病情加重。
之後,他有苦撐了一個多月,最終撒手人寰。
說到底,封常清不過十一歲,還是個孩子。當他聽到噩耗之後,整個人都好像失去了靈魂,一下子變得呆傻了。好在有楊守文幫忙,又帶著他去祭拜了馬味道。
可是,失去了唯一親人的封常清,卻變得有些恍惚,也不像從前那樣喜歡說話了。
楊守文非常擔心,所以一路走來,他都讓封常清和他住在一起。
他心裡也明白,封常清的這個狀態,不會持續太久。早晚有一天,他能夠恢復過來。
要知道,歷史上的封常清曾遭遇過許多波折,最終都挺了過來。
楊守文不相信,他會這麼一直沉淪下去。如果真如此,他也會把封常清留在身邊。
篤篤篤!
房門被人敲響。
楊守文起身,走到房門口,開啟了房門。
“醜奴怎樣了?”
明秀站在門外,探頭朝屋裡看了一眼,關切問道。
楊守文搖了搖頭,示意明秀出去說話。
他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低聲道:“還是有點恍惚,不過比之前些日子,已經好多了。”
“唉,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四郎找我,不會只是為探望醜奴吧。”
明秀點點頭,壓低聲音道:“那顯影水,我已經配好了。”
“啊?”
楊守文聞聽,頓時精神一振。
週週轉轉安西半載,所為的,就是他手中那封空白書信。顏織已經死了,他到底在追查什麼訊息,也無從知曉。唯一的線索,就是手裡的這封空白信,楊守文又怎能不感到好奇?
當然了,他大可以把書信交給上官婉兒,就算是了結了任務。
可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擔驚受怕一場,他怎可能對信的內容不好奇呢?
看了明秀一眼,楊守文顯得有些猶豫。
半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低聲道:“那咱們就開始吧。”
“你可要弄清楚了,萬一藥方不對,那這封信可就算是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