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悉吉薄露,一身胡服,結辮披散。
今天是他五十大壽,自然也就不用再猜測他的年紀。他長的有點肥胖,體型壯碩,膀大腰圓。一張富態圓臉,頜下鬍鬚濃密,同時又有些灰白,使得他在雄壯的外表下,有些許暮氣。他坐在主位上,與身邊眾人談笑風生,似乎很愉快。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薄露朝楊守文這邊看過來。
楊守文倒是沒有露怯,而是雙手合十,向薄露微微一揖。
而薄露則笑了笑,舉起手中的大號牛角杯,朝楊守文晃了晃,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廣場上,傳來了悠揚的歌聲。
歌聲中帶著喜氣,似乎是突厥人的祝壽歌。
伴隨著歌聲,薄露的幾個兒子,包括阿芒在內,領著家人進入大帳,向薄露祝壽。
魯奴兒也在其中,不過楊守文卻沒有看到娑葛的影子。
在兩邊的客人紛紛站起身來,一邊唱著歌,一邊看著阿芒等人祝壽。
楊守文冷眼旁觀。
似乎沒有什麼狀況,難道說是我想多了嗎?
一切看上去都顯得是那麼正常,絲毫看不出半點異常。
楊守文眉頭微微一蹙,心裡感到有些困惑。
也就在這時,薄露起身,端著牛角杯,挨個向在座的人道謝。他走到了楊守文面前,把牛角杯交給了跟隨在身後的魯奴兒手中,雙手合十道:“長老能留下來參加我的壽宴,讓我感激不盡。聽魯奴兒說,長老準備西行求法?如今西域有點動盪,這路上有些危險。若長老不棄,不妨留在這裡,待局勢穩定後再啟程?”
“這個……”
局勢動盪?
楊守文露出為難之色,輕聲道:“施主美意,貧僧愧領了。
只是貧僧還有兩個夥伴不日前來,到時候何去何從,還要與徒弟們商議後決定。”
薄露倒是沒有強求,聽楊守文這麼說,便點了點頭。
他的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
與楊守文又寒暄兩句,便走出了帳篷。
作為壽星,他不說要每個人都去敬酒,但是這必要的場面還需應付。他挨個每一個帳篷前駐足,向前來賀壽的客人道謝。這一圈下來,薄露面膛紅潤,臉上也露出了燻然之色。
回到大帳裡,他再次坐下。
薄露拍了拍手,守在帳篷外的下人們,立刻擺手示意,歌舞停止。
“今日,是我阿悉吉薄露五十歲的生日。
感謝大家前來吃我的壽宴,我非常感激。阿悉吉世居碎葉城,轉眼也有幾十年了。我從小在碎葉城長大,二十年前從我父親的手中接過了阿悉吉闕斤部落的重任。這二十年來,我盡心竭力,為阿悉吉闕斤的興盛而努力。在此過程中,難免會得罪之處……還望大家能夠海涵。請大家相信,薄露所為,都是為碎葉而著想。”
他的聲音洪亮,傳出了帳篷,在廣場上空迴盪。
一開始,大家並沒有覺察什麼。
可是漸漸的,一些人卻聽出了一些異常。
楊守文眸光一凝,下意識抓住了身邊的九環錫杖。
這時候,一隻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緊跟著耳邊傳來魯奴兒的聲音,“長老不必緊張,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過了今日,碎葉城會一切太平。”
楊守文一怔,扭頭看去。